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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人物(ID:meirirenwu) 文 / 安小庆
编辑 /周欣宇
一句话结束不加个表情,总觉得少点什么。
感觉有些事情文字表达不了,非要靠表情包才行。
跟朋友/同事/同学/说事儿,一言不合就斗图。
平均两三天就要更换一次手机表情包图库。
如果你具备以上症状中的两条,恭喜你,你已患上“表情包重度依赖症”。
“野表情届”升起的巨星
8月8日上午,里约奥运会女子100米仰泳半决赛的直播刚结束,20多岁的厦门姑娘表情娘,立刻预感到傅园慧会火。
不到3个小时,表情娘就将自己制作的傅园慧动态表情包发布到微博上。这组表情包随即引爆社交网络,把傅园慧推上奥运“第一网红”的位置。
作为“野表情届”升起的巨星,表情娘其实早已制包无数:外国胡子辣妹,wuli韬韬,可云之谁来救救我,容嬷嬷,傅老大,蒙丹,艾克里里……每当微博热搜榜更新了新名词,表情娘也就有了新“画题”。
如今战绩彪炳的表情包动图女王,在2014年7月以前,还只是一个漫画爱好者,常在网上拍拍猫、晒晒美食,与不多的网友分享着自己的日常生活。
如今,已有26万微博粉丝的表情娘对自己的实力充满自信:“做表情包的大大有很多,但是能把动图做到可爱中带着污,污中藏着优雅,优雅中夹杂着装逼的,那就只有我了。”
在微博上自称“叔”的他,爱上网了解时事,但在网上久了,他发现网上流行的表情包大多只适合年轻人使用,他和同龄人常常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
吴叔让侄女教会自己简单的PS和网络搜图的方法,从去年6月开始制作适合老年人的表情包。
有感于“最近买口红的年轻人有点疯狂”,吴叔制作了一组以小鲜肉和口红为主题的表情包。在艳粉色的背景上,李易峰手拿一只经典大红色唇膏说出4个字:“涂上,吻我!”头戴圣诞帽的王凯则捏着一只口红微笑:“我和口红在家等你”。
靠才华变现养活自己
尽管表情包“个体户”们依旧在自由撒欢,但近一两年来,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资本机器嗡嗡作响的运转声。
傅园慧让表情娘在微博上增加了4万粉丝,成了一个粉丝近30万的网络红人。
她和网红艾克里里合作的“越南女星”表情包,以及经艺人公司授权制作的“余罪”系列表情包,发送量均超过1亿次。表情娘也因这两套表情包获得近11万名用户的打赏,每名用户打赏金额从1元至50元不等。
随着粉丝的剧增,表情娘变得越来越忙,“很多当红艺人或影视剧,都希望我给他们做表情包”。这也让她在用户打赏之外,有了新的合作和营收方式。
如今,表情娘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并且拿到了人生第一笔天使投资。
几乎和她笔下的形象一致,那时的她是个皮肤晒得黝黑的大学工科女,平时赶设计图的时候喜欢扎马尾辫,去食堂和澡堂时爱穿背心短裤加拖鞋。形象之普通让很多网友看了直呼:“诶,这不就是我舍友某某某吗?”
通过才华变现养活自己,放在两年前,是草根漫画作者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事。如果后来的一切没有发生,制冷觉得现在平行空间里的自己,应该在老家生娃。
相比表情娘、制冷们,在创作表情包前,白茶已经是业内小有名气的插画师。2015年初,他根据自己家里的猫和狗,分别创作了“吾皇”及“巴扎黑”。
2015年9月,白茶将“吾皇”表情包投稿到微信。首发30天便成为当月微信表情综合排行榜TOP10,凭借微信海量的传播成为新网红。
他本人也随后成立了公司,推出几十种衍生品。表情包带来的巨大关注反哺了他的漫画创作,他创作的同题漫画书一下卖出了60万本。
萌团子背后的野心
不过,他们还远远不能代表来自顶端的数据。在微信表情原创平台排行榜上,几乎每月霸榜的,是被称为“国民表情包”的长草颜团子。
这个头上长草的萌软团子,自去年7月上架后,下载量超8亿次,累计发送量已经超过200亿次。
于是他开始有意识地在微博上观察和找人。因为从小喜欢漫画,在段子手之外,原创漫画作者成了王彪最爱“勾搭”的一类网友。慢慢地,他和微博上很多作者都混熟了。
2013年的一天,他发现有一个微博账号经常发一个只有半张脸、头顶长棵草的动漫形象。虽然那个账号当时只有2000多个粉丝,但它的转发和评论都不少。
在他看来,这只圆圆的“团子”一是莫名的萌,二是符合互联网形象的特点——简单多变,“就像受众广泛的大白和小黄人”。
那时候,段子手、公知、明星是微博上最主要的3种被关注对象。像毛腿这样的普通漫画创作者,在微博里自生自灭,有一搭没一搭地更新自己的作品。
王彪像一个嗅觉敏锐的猎人一样,在浩瀚的微博里寻找着像毛腿这样的年轻漫画作者。80后的他,领着一帮95后小孩,像一个兴趣小组一样凑到了一块儿。
2014年,王彪成立十二栋工作室。随后,毛腿带着“团子”加盟。慢慢地,工作室聚拢了三十几名在王彪看来充满“网感”的文字和动漫作者。
“有才华的人,为什么不能靠才华吃饭?”
2015年7月微信建立原创表情平台,向所有“艺术家”开放投稿,并在不久后开启奖赏功能,被视作这次风潮的开始。十二栋携旗下长草颜团子以第一批原创表情包的身份进入平台。
一个月里,软萌而又人畜无害的“团子”就创下3000万下载量,是第2名的3倍,不久后进入精选表情,与哆啦A梦、小黄人、功夫熊猫这样的国际级IP排在了一起。
更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头上长草的团子还打破次元壁,带动了真实世界“头上戴草”的潮流。
王彪当初的野心正在实现。
根据微信提供的官方数据,每个月有超过6.97亿人使用微信及其海外版Wechat。这些用户至少每天要发送以亿次为基本量级的表情。而微信的付费表情收入仅占总收入的8.4%。
在消费习惯暂时难以撼动的现实面前,包括IP授权在内的全产业链建构,成为机构试图盈利的主要方式。
目前,长草颜团子已经与包括珠宝、食品、金融、综艺在内的数十个品牌进行了授权合作。王彪透露,仅IP授权一个环节,每月收益就超过1500万元。
随着市场的细分,越来越多的公司从2C端转向2B端,面向企业进行表情包订制。此外,还有包括表情云在内的数家企业,都在打造“全网表情搜索平台”,试图成为表情包界的通讯社。
尤其是近日,有“动图届Google”之称的GIF搜索平台Giphy刚获得7200万美元的新一轮融资,估值超6亿美元,这让国内从业者对行业的前景有了更多想象。
被表情包包围的现代人
从去年秋天刮起的这阵大风,至少从目前看来还没有减弱的趋势。
当下,在手机浩瀚的图库里,精心挑选那一个最能代表此刻心绪的表情包,已经成为每个现代人每天反复斟酌的功课和微小游戏。
90年代开始,日本出现了最早期的Emoji表情。20世纪后,随着个人电脑的普及,“QQ小黄脸”成为中国网友最常用的表情。
就在去年,笑中带泪的emoji表情当选牛津词典评选出的“2015年度词汇”。评委会认为这个表情是当年“社会气质和民众思绪的最好体现”,这被称为“象形字符的历史性时刻”。
作为表情包行业中少有的踏在风口来临前的创业者,王彪觉得,表情包被热捧的原因是,“亚洲国家的社会文化偏保守,平时看起来都一本正经,但内心其实很狂野,表情包能够替代性地去表达大家心里各种夸张的情绪”。
此外,表情包成为刚需,还与大环境有关。比如,微信表情团队就认为,在经济低迷导致整个社会缺乏活力的环境中,公众对温暖无公害、无攻击性的治愈系形象需求会愈发强烈。而在这方面,团子就是“绝佳的例子,它萌萌的性向适合最广泛的人群”。
有人问王彪,半个世纪前,德国社会学家鲍德里亚针对消费社会的来临,曾断言人们将被“物和商品”所围困。当下已被表情包所包围的现代人,是否真会如学者们所担心的那样,已经走在娱乐至死的路上?
他的同行、表情包公司萌岛的创始人嘉木则语调更加轻松,他甚至预言:“或许在未来,人类学家研究互联网语言进化史的时候,他们会说,表情包,是人类得以跨越巴别塔之后产生的第一代世界语。”
毕竟在最新的第3季第3集结尾,当剧中被捉弄的人们,发现手机屏幕上最终都出现了那个暴走漫画中最魔性的表情时,无数人都和剧中主角们一样,在这个全世界通用的表情包里,感受到了满满的嘲讽、恶意和恐惧。
文章为每日人物原创,尊重原创,侵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