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昏暗的路灯下，小夏气喘吁吁地拿着手机。她哆哆嗦嗦的敲打着屏幕，半天才完整的打出“120”三个数字，就在她要按下拨号键的那一刻，眼前却浮现沛儿那血肉模糊的身体。

她……应该已经死了吧？

就在这时，铃声凄厉地响起，小夏猛地一哆嗦。接起电话，她不安地环顾四周。

“小夏，沛儿她出车祸了，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耳边传来苏简急切的声音。

“好，我，我马上到。”听闻沛儿被送往医院，小夏莫名松了一口气。随即，心底又有些不安，沛儿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眸在眼前不停地回旋。

如果，沛儿没有死……

小夏赶到医院的时候，沛儿的母亲哭得几乎昏厥。见状，小夏心猛地一沉：“沛儿，她，她怎么样了？”

“小夏，沛儿走了。”苏简的眼眶红红的。

小夏的脑袋“嗡”的一声变得空白，愣在当场。

“医生说，只要早来几分钟，她就不会死。”

闻言，小夏脚一软，跌坐在地，巨大的寒意几乎快要将她吞噬。

只要早来几分钟，沛儿就不会死！

她当时太害怕了才会离开的。她不想让沛儿死的，她不想的……

“小夏……”苏简还要说着些什么，小夏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脑海里浮现沛儿临死前那满是祈求和绝望的眼眸，鲜血从沛儿的嘴角涌出，染红了小夏的双眼。

……

几日后，小夏参加沛儿的遗体告别仪式，她憔悴了许多，脸色苍白如纸。

沛儿脸上的伤口已经被仔细缝合，鲜血也被擦拭干净，她安静的躺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对不起。”小夏低声抽噎。

却见沛儿闻声猛地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小夏：“为什么不救我？”

她伸出手，掐向小夏的脖子。

“不要！”小夏大声尖叫，脚一扭，跌坐在地，这才发现周围的人皆一脸怪异的看着她。

苏简慌忙上前扶起小夏：“小夏，你没事吧？”

小夏看向棺材，只见沛儿依然安静的躺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她松了一口气。就在她要借着苏简的力要起身时，却见沛儿缓缓地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小夏张大嘴巴，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直视着沛儿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那眼神太过可怕，小夏几乎被冻结在原地。

就在沛儿冰凉的手抓住她的脚踝的那一刻，小夏疯了般甩开沛儿，连滚带爬的跑出门。

小夏不敢回头看，没有目标地狂奔着，每当她精疲力尽，就要停下的时候，总会听见背后传来指甲刮擦地板的刺耳声。

近在咫尺！

突然，小夏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她尝试着起身，却再次狠狠的跌坐在地。她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她在地上艰难的爬着，指尖染上斑斑血迹，她拼尽全力，奋力地向前爬行。

眼前一片血红，又一次浮现沛儿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眼泪布满小夏的脸颊。如果她当初没有离开，甚至只要早几分钟呼叫救护车，沛儿就不会死，她也不会被沛儿追杀。

小夏停止前进，她连抬一抬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沛儿，对不起，如果你要我的命来赎罪，那你就动手吧。”

说完，一声刺耳的鸣笛声几乎穿破耳膜，小夏抬眸，只见一辆大卡车呼啸而来，灯光刺眼，小夏微眯着眼眸，心里的感觉说不清是害怕还是解脱：“终于还是来了。”

小夏闭上双眼，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天旋地转间，小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起来。

耳边传来司机的谩骂声，小夏已经听不真切了，她缓缓睁开双眼，只见沛儿微微低着头，站在她面前。

“沛儿……”

沛儿抬起头，她的脸色虽然苍白，却不见一丝伤痕，清澈见底的眼眸蓄满泪水，就在那一瞬间，小夏仿佛有种一切都不曾发生的错觉。

“小夏。”沛儿的声音虚无缥缈，她的身体在慢慢消散。

察觉到沛儿的异样，小夏下意识的抓住沛儿的手，那手如寒冰刺骨。

“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救我。”沛儿笑得凄美，“我终究……还是无法恨你。”

“沛儿！”小夏眼睁睁地看着沛儿消失在原地，最后的诀别声不停地在小夏的脑海里回旋，她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