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一代风华(第二十一章不可自拔1)
(2025-09-03 06:59:34)长篇小说:一代风华——诗与血与火的洗礼
第二十一章
未真正受过‘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锻炼的钟兆平,自已对自已折腾了大半宿,再加上紧急转场演习的劳累,他参军之后第二次病倒了。
当然,如果知道内情的话,他病倒的直接原因,是大半宿未睡觉的同时,还用冰凉的水浇了一阵子头,并用冰凉的玻璃贴了一阵子头。而近几天以来,他情绪低落,一直不思饮食,大约也是一个潜在的原因。
总而言之,这种种原因让他这次病得太重了。
五天以内,他高燒一直不退:三十九度八、三十九度九、四十一度四、四十二度三……卫生队把他定成了特护。为了联络方便,中队还委派专人在一旁守护。
这期间,他曾经数次昏迷,把指导员和中队长都担心死了。记得是钟兆平住到卫生队的第三天,林丽征担任了守护。女战友林丽征也是一个格外担心钟兆平病情的人。
林丽征守在病床前寸步未离,经常听到钟兆平说胡话,但除了林丽征之外,谁也听不懂。什么“钟子期呀,你在何方?”“我怎么看不到绿色的花园……”“指导员,我固然对不起你,只是你也不理解我。”“静敏,快来陪陪我……”钟兆平声音不大,但用情很深。
中队长和指导员几乎每天都来看他。周茂、朱明华,宋五娃,当然也不例外,
中队长吉长空实际上是一个性情中人。当他瞅着钟兆平病得全身脱了形,胁骨一根根都突露出来,不自觉中便洒下两行难过的泪。他心里想:“家长把子弟送到部队,送到自已的手里,自已让战士病成这样,对不起家长呵!”
指导员向前镝也很痛心。特别是钟兆平,那是他最爱的一位战士呵!至于钟兆平涉世末深,把指导员给误解了,也是正常的。但偏袒并不是爱呀!
五天以后,钟兆平高烧逐渐退下来,神志也清醒了。可是他真的还是一个执拗人。中队长吉长空和指导员向前镝又来看他,吉长空笑着说:“小钟呀,好不容易呀,你到底好过来了!”钟兆平却一句话未说,一转身把脸扭了过去。中队长没办法,只好干站着。
在这方面指导员要老练得多。他向钟兆平说了不少宽慰的话,并鼓励他赶快把病养好,还要力争在工作中做出新成绩。钟兆平听了以后,开始时故作漠然,但后来禁不住哭了。
可是他哭着哭着却摇起了头,好像是对一切都很绝望,并且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只有林丽征似乎对钟兆平最了解。她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并暗暗在心里琢磨着。她是不会允许钟兆平这样子长久下去的。
而钟兆平在昏迷不醒的时候,最为不能放心最为揪心的当然也是她。常常可以看到她饭不想吃,觉不能睡,有时还在无声啜泣中洒下不住的泪水。
她也对自已做过思考,自已为什么会这样呢?一是可能因为她和钟兆平接触得多,结成了诗友,在精神上已经离不开他。二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像和别人相比就是有所不同,有了一种依恋的感觉。不到一起去,就像少了什么。但这种感情是无处相诉的。
好在钟兆平慢慢在病愈,她不必那么揪心了。
人都走了之后,为了让钟兆平高兴,也为了和钟兆平逗乐,她把钟兆平昏迷中所讲出的胡话讲给钟兆平听。她说:“病已经那么重,还不忘你的那位表妹妹,李静敏也真是好福气。”
可是如果只是讲到这些也就罢了,她偏偏把什么都讲了出来,钟兆平有些谈虎色变了,他把双眉紧锁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这不是恰巧触及到了钟兆平的心病了吗?
他这时就在心里想,我为什么就讲出来那么一些胡话呢?领导当时在场吗?其他同志也都在场吗?他们听到之后会有什么想法,又会产生什么评价呢?这不是在他本来就不平坦的道路上,又增潻了新的障碍了吗?
但这是林丽征不曾预料到的。她看到钟兆平双眉紧锁的样子,意识到钟兆平又犯了心事。可是究竟是什么心思,她也不是很清楚。为了帮钟兆平释怀,她只好用真情来打动他。
“你快不要双眉紧锁了。你知道吗?你这一段有病以来,生生把我给吓死了。你端详端详,我是不是瘦了?快不要再让我担惊受怕了。”
稍停,林丽征又说:“在航专的时候,你曾经帮助过我,给过我勇气,让我得到过安慰。我这次如果能帮成你的话,算我对你的回报。我真想钻到你心里看看,你都有什么烦心事。”
对于这位女战友的心意,钟兆平自然能够深深领会。而对于这位女战友所讲的话,他也真的很爱听。他一向觉得林丽征感情上和他很贴近,对她所表露的情怀,他很放在心上,而此次自然更是被深深触动了。
当林丽征把话讲完时.,钟兆平真想伸出手握住林丽征的手,并把心里的话全掏出来讲给林丽征听。可是当他想去说的时候,有人走过来了。而且每次都是这样,他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机会就这样错过去了。
十多天的时间已经逝去。钟兆平从卫生队回来快一个星期了。
但不论是谁都会发现,钟兆平自生病之后性情大变了。
大家不仅再也听不到他欢乐的歌声,也再听不到他与人有所分歧时所产生的激烈争论声,更难听得到他写出好诗时那种虽然低沉但却激昂动人的朗读声。这些方面是他自少年时代就养成的品性,却像项练断线后撒到地上的珍珠攸然不见了。大家除了偶尔还可以看到他和周茂、朱明华,有时则是林丽征一起去散步之外,常常看到的只剩他一个人独来独往。他的心的一隅已经长满杂芜的荒草,没有欢歌,没有鸟语,即便有时还能开出几朵零碎的小花,也呈现不出以往的生气。这是钟兆平心房中最缺少阳光的日子。
又是一个十多天的时间过去了。
这天,指导员向前镝又一次来找他谈心。
可是这一段时间里,指导员的工作太忙了。虽有心和他多谈几次,但是总有些顾不上。上一次和他谈心,还是在五天前一个傍晚。
只是指导员的良苦用心并未得到回报。当指导员苦口婆心把想讲的话全部对他讲完之后,他却不冷不热地说:“指导员,我完全是朽木不可雕也,您就不必再费心了。”
向前镝今天又一次来找他谈心,是作了充分准备的,可是谁知效果依然欠佳。钟兆平黑绷着一张脸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这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但在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钟兆平的手和脑子并未消闲下来。他利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时间,写出了大量的诗篇和日记。
他的这些诗篇和日记,有着非常的典型性。有的是记述他的心境的,有的是记述他周围的人和事。我们从这些日记里,可以较清楚地了解到在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他是在怎样的郁郁寡欢,是在怎样的孤苦自怜,而其周围又出现了一些什么样的人和事。对他自已来讲,这或许是在为自己画像。对他人来讲,则是以他的心灵为摄像机,留存下了一幅幅难以忘怀的人情照,也自然留下了一些芸芸众生相。这是用以了解和掌握钟兆平这一段生活和思想状况的唯一途径。
其中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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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首抒情小诗,但却是一首让人悲苦的小诗。愁容好聚,忧容难消,形影相吊,揾不断的‘英雄’泪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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