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一代风华——诗与血与火的洗礼

第十九章   出乖露丑

                  (4)

钟兆平听着大家所讲的话，知道全部是为他好。他也想讲几句让大家放心的话，但又自惭形秽。猛然又想起来到部队后，唯独他首先挨了当头一棒，心中难免又是一阵酸楚，哪里还能再讲出话来。

正在大家都感到无话可说的时候，只听孙大成从停机坪下边一片洼地里喊道：“朱明华，你们快来呀，这里有一个田鼠洞。”

朱明华呆不住了，第一个响应着跑过去。他一边跑一边喊：“在哪里？真有田鼠吗？”

其他人也跟着跑了过去。

钟兆平虽然心情欠佳，但年轻人爱闹爱玩的情致并未全泯灭。他在大家之后稍作迟疑，慢慢地迈着双腿也跟了过去。

而待大家都走了过去时，恰好有一群田鼠在人们眼前‘嗖嗖嗖’的连蹦带跳地溜了过去。那是一群非常可爱有着土黄色保护色的小动物，非常机警，非常灵敏。特别好玩处是它们擅长和人逗乐，好像并不是十分怕人。你看，它们正用两条后腿站起来，左边蹦一下，右边蹦一下，并用明亮的眼睛不断地把人张望。只要人们不过份走近它们，它们就会这样不停地为你跳舞。好好有意思呀！

朱明华耐不住性子了，他想跑上前去捉上一只。但孙大成伸出胳膊挡住了他：“不行的，很难逮得住的。我脚下就有一个窝，咱们守着窝想办法逮它一只。”

原来，孙大成已看到田鼠进洞了，他脚下踩的就是一个洞口。可是稍远处还有一个洞口，是不是相通呢？

宋五娃说：“我们老家田里也有田、田鼠，洞口应该、相通。”

朱明华说：“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应该相通。快找水，朝洞里一灌水，它们就都出来了。”

一位机械员也来了精神：“好好好！我去提铁桶来，那边不远处就有水。”

孙大成更加兴致勃勃了。他一边等着机械员去提水，一边指挥着朱明华说：“朱明华，这件事得由咱们两个办。你守一个洞口，我守一个洞口，保证不一会儿就能把这些宝贝逮到手。”

朱明华按照孙大成的吩咐，站在了一个洞口上。孙大成则守在另一个洞口上。看来一场围捕之战很快就要开始了。

可是一连灌了三桶水，还不见田鼠出洞。朱明华着了急，说：“大成，今天又让你把牛给吹死了。”

孙大成根本不服气：“再去灌一桶水，我不信逮不住一只田鼠！”

待到第四桶水往洞里灌的时候，朱明华又有了新智谋。他对孙大成说：“喂，我告诉你，你要不时抬起脚看一看，洞口一直被堵着，田鼠不会露头的。”

“老兄真是聪明呀！”孙大成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抬起脚去观看。谁知洞里真有一只田鼠，赶着孙大成抬脚的空档，猛一探头蹿了出来。孙大成连忙用脚去踩，大家也跟着喳呼起来。惊慌失措的田鼠无处逃避，‘吱溜’一声窜到了孙大成的裤裆里去。以为裤筒筒是又一个洞穴呢。

朱明华这时反应奇快，他就地一扑朝前一伸胳膊，就攒住了孙大成的两条裤褪。他还大声猛喊：“大成，快动手捉呀，下边我给你攒严了。”

只听孙大成苦着嗓子喊道：“哎哟，我的妈妈呀，你快松手吧，它在我裤裆里咬我的小鸡鸡哩！”

朱明华说：“咬两下怕什么，快逮，快逮呀！”

孙大成更是支持不住了：“疼哦，疼哦！”他一边嘶着嗓子呼喊，一边用手捂住了裤裆，小田鼠真是正气急败坏地在猛抓猛咬哩。

人声鼎沸了。围观者发出了一阵阵闹哄哄的嘻笑声。

钟兆平阴郁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但就在这时，中队长吉长空在停机坪不远处看見了这边的情景，就从那边走了过来。走近后他见这里吵破了天，便厉声喝道：“这是在机场里，你们想干什么？！”

声音太严厉了！

朱明华听到后猛然一惊，赶忙松开了双手。孙大成也下意识的挺直了身子，但却不由自主地把两条腿在地上跺了两跺。田鼠也算福大命大，乘机从孙大成的裤褪中逃出来，并在中队长眼前‘吱溜’声一蹿，飞快地销踪慝迹了。

中队长突然明白了，这群年轻人原来是在这里逮田鼠，难怪把天都吵破了。但因此他对这群年轻人更加不能原谅。当兵呵，毕竟是当兵呵！他黑绷起脸大声呵斥起来：“胡闹，简直是胡闹！机场是俱乐部吗？机场就是战场，不能作儿戏！你们新来乍到，不说好好向老同志们学习，却聚在这里逮田鼠，还要组织纪律不要？还是来当兵吗？你们几个人，今天回去统统检讨！”

中队长怒目圆睁，把帽子也从头上取下来，让人望一眼不寒而栗。孙大成和朱明华是挑头的，中队长更是没有放过他们。他特意走到他们两个面前说：“那天在舞台上，就是你们两个演的双簧吧？机场里也能演双簧吗？一点都不像个当兵的样子！什么人物头嘛！”孙大成和朱明华都狼狈极了。

钟兆平此时的心情自然也是诚惶诚恐的。他微微低着头，惟恐中队长会搬出前几天的烂账和他再算账。谁知中队长果然没有把钟兆平放过去，只见中队长扭过身对站在稍远处的钟兆平说：“你钟兆平也够典型的，一个高中毕业生，连个三角铁也不会扶，还会干什么？只知道贪玩，只知道看不起别人，只以为多喝了几年墨水就了不起，下场必定是臭烘烘的……”

人若是倒了运，树上掉下树叶也会砸了头。

可是话再说回来，他并不是没有过错。而且错得十分低级。这又使他感到在未来的日子里，将永久抬不起他的头；也将永远被人歧视。与其说在人的白眼中生存，不啻去做一名白痴。

中队长去了之后，一群年轻人灰溜溜地回到了停机坪。但那片洼地之中，依然佇立着一个身影。那则是钟兆平痴痴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许久一动未动，一动未动……

                                2025-08-27  发布于新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