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一代风华——诗与血与火的洗礼

第十九章   出乖露丑

                  (2)

钟兆平走出去大约有了五百米的距离，然后在一片草地里停留了下来。他把三角铁支起来放好后，又对着飞机照了照，就窝着一肚子气蹲在草地上歇起来。

是的，扶放三角铁这活式太简单了。现在已经把三角铁支好，等到看到信号后再把它放翻，到需要再去扶起时就该完事了，事情只能是这样简单了。

可是人在苦闷的时候，据说智力会减退大半。不知此说是否有科学依据，但有时着实也很灵验。钟兆平由于心里不高兴，他竟然连三角铁应该如何放也不知稍用心去想一想。他完完全全放错了，自已却一点也不知道。

三角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三角铁实际上是用三块三角形合金铝板，相组合而成的一件专用校正具。它的前方是一个空出来的三角状空口，后部收成一个尖尖状，在尖状处下边焊接了一个连接镙母，可以旋紧在支架的立杆上。把三角铁支起来之后，其口部对准飞机时，三角铁可以非常集中的把雷达天线播放过来的电磁波全部折射回去，在飞机的雷达荧光屏上就显现出一个环状长方形亮点。如果把三角铁放倒扣到地面上，荧光屏上就找不到目标了。这实际上完全是利用了电磁波的折射原理，只是在进行校正时还要掌控一些其它步骤。

道理是如此简单，对于钟兆平而言应该是不成为问题的。但他的心思没有在工作上，而是一直在闷闷不乐，所以不知怎么回事就把三角铁给放反了。他不是放的口朝前，而是口朝后，这就大错特错了。

当然，如果强调客观的话，可以讲在航专时教员末曾讲过，雷达师刚才也未作交代。只是主观上的责任，恐怕是推脱不掉的。

杨长林在飞机上把雷达开机之后，等待有五分钟许，示波机和荧光屏的工作状态进入正常，但反复寻找三角铁位置一直找不到踪影。雷达师王一江是一个急性子，见杨长林这么不顶使，就不由分说让杨长林离开操作位置，他自已亲自操机搜索起来。杨长林当然会有一些不自在。

可是王一江经过搜索，也没有发现目标。这就不能再怪杨长林了。但王一江不愧是一个老手，他不仅经验丰富，而且思维敏捷。他断定钟兆平把三角铁放了一个口朝后。他让宋五娃和林丽征向钟兆平发出了呼唤，并且是站在方梯上。但可能是逆风，又加上钟兆平思想不集中，无论怎么呼唤钟兆平也是一个听不到。在王一江大发了一阵雷霆之后，林丽征被派出去顶替钟兆平。

但在林丽征看来，钟兆平放反三角铁的事情简直是不可能的，如果硬那样认为肯定属于主观臆断。尤其是凭着她对于钟兆平的了解，钟兆平是何等聪明之人，豈能办出这等笨拙之事。这当然也是她在接替钟兆平路上时的心理活动。

可是当她接近了钟兆平，也就是看清了三角铁放置情况的时候，她实在被惊呆了！钟兆平果然把三角铁放了一个口朝后！

“这该怎么办呢？！”她显得非常着急。

“什么怎么办？”钟兆平摸不清头脑。

“你把三角铁放反了！放反了！”

钟兆平依然如在梦中。他淡淡地说：“什么放反了？”

“我来的时候雷达师正发脾气呢，他说你把三角铁放反了，我还不相信呢。谁知你真的给放反了。”

这时钟兆平明白了，心头也不禁一惊：“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糊涂了呢！我怎么这么糊涂了呢！”

是的，即使连他自已也不相信他会办出这种事。

可是他真的办出了这种事！

而且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才会办出的事！

可是，既定事实已经造成，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挽回呢？没有，肯定没有。尤其是就在先不多时，他还在抱怨雷达师对他不注重培养，把一肚子气窝在肠子里；可是三角铁放反能去埋怨谁呢？连这种最简单的事情尚且都做不好，还能怪罪雷达师不注重培养自已吗？一时之间无限的羞辱、悔恨、惭愧，万箭穿心般一齐向他袭来：“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太太丢人了！”他掄开拳头狠劲地击打起自已的头颅来……他感到天在旋，地在转，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做出这种生来还未曾做出过的愚笨事。他简直无处可以去遮羞容身呵！

林丽征害怕雷达师再发火，没有再顾上去理睬钟兆平，而是赶紧去把三角铁扭转过来放好。正当她准备去和钟兆平再讲一些什么时，只见宋五娃立在飞机旁的方梯上，向她发出了放倒三角铁的信号。好快呵，最多也就是一分钟的时间吧，难道雷达师在荧光屏中已经发现了目标？然而还未等她再去想别的，宋五娃又发过来让她把三角铁扶起来的信号。这就更快了。林丽征再不敢思想开小差，而是把目光盯向五百米外的飞机。

她看到宋五娃把身体转了过去，正伏在领航舱旁用心观看着。林丽征想：“调整工作看来开始了，这可是校正三角铁最关键的一步，能亲眼仔细看一下该有多么好呢！”可是她由于来顶替钟兆平，也未能得到机遇。

大约又停了五分钟许，只见宋五娃站在方梯上用力摇起了红旗。这是让他们返回停机坪的信号，意味着三角铁校正工作己经结朿了。

林丽征这时又去观看钟兆平，只见他依然在低着头，但猜不透钟兆平在想些什么。她轻声地并且是有意把语调放得温柔的呼唤道：“兆平战友，咱俩回吧。”

林丽征温柔的呼唤，使钟兆平更感到无地自容。他由不住在设想，回到停机坪之后，将是怎样一种难堪而尴尬的局面呢？可是三角铁校正工作已经结朿了，不回停机坪又会去何处呢？他拖着一副极为沉重的双腿，随在林丽征身后，慢慢地向着停机坪走回去。

                  2025-08-25  发布于新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