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一代风华 ——诗与血与火的洗礼

第九章      双重考验 

(5)

高奇明一心一意忖想着，不知不觉迎来了黎明。拂晓微煦之中，前面山林的轮廓依稀可见了。那是一片茂密的山颠树林。只是迎面的道路陡峭些。如果想一口气冲上去，不那么容易哩。

一颗颗人头不断从雪窝中抬起来。所有的人都变成了雪人。他们差不多都采用了同样的动作：侧着身抖动着肩膀，于是身上的积雪便掉了下去。大概大家都估计到该是冲锋向前的时候了。

只见三颗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四面八方也吹响了冲锋号。人声鼎沸了。到处是一片冲呀杀呀的震天喊声。高奇明首先从雪窝中一跃而起，他顺便踢了孙大成一脚，而后便冲了上去。孙大成还没有完全摆脱睡意，被大家甩在了身后。而在一区队那边，也首先冲出一个人来，那是朱明华。

当大家一个跟着一个冲到了陡坡时，中队长看到不少人把军事要领忘掉了。有的人不仅不知道利用地形地物前进，就是连腰往下弯一点也不记得了。中队长如雷鸣般的吆喝着：“注意敌情，小心射击。”

可是，那一个个如同小老虎般的身影，就好像根本听不到中队长的警告，他们争先恐后地向坡顶上冲去。

朱明华显然是敏捷的，他首先冲到了陡坡最顶上。大队人马也眼瞅着都要冲到了坡顶上去。这时，突然从迎面的山林里传过来急骤的枪声。有的子弹呼啸着，从人们的头顶上飞掠过去；但大部分枪声，好像只是在密林深处震响。似乎那里的战斗更激烈。没有经过战斗洗礼的学员们，大多数都被惊呆了。喊杀声也骤然减低下来。那个已经攀上了高坡的高奇明，更是显得狼狈，竟然一骨碌顺着陡坡翻滚下来。至于个别胆小的一些人在高奇明这种骤然畏缩的后退中，更显得胆怯起来，甚至准备赶快找个地方藏起身来……

指导员站在坡顶的最高处看得分分明明，他操着厉声喝道：“不准后退！不准后退！”并且向空中鸣了两枪。

处在最后面的几个人，包括刚才还冲在前面的高奇明，只好弯着腰，重新奔向坡顶。这时，大家早已冲向前去，再没有像在坡下那样直着身子冒然前进的，几乎都是利用地形地物时而匍匐时而向前跃动。

但这时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片开阔地，离前面茂密的树林约还有一百多米距离。‘咚咚咚’‘啪啪啪’的爆炸声和头顶上尖叫着的子弹声，应该说更加震撼人心。冲在最前面的朱明华，虽然说一会儿卧倒，一会儿前进，但速度非常之快，俨然成了大家的样板似的。不少人跟在他的身后，加快了冲锋速度。

就在大家步步逼近，而有些人已经接近了密林的时候，朱明华处在最前方于激烈的枪声中猛然仆倒了。是中了敌特的子弹吗？钟兆平此时只离朱明华五六米左右，清楚地看见朱明华倒下了。他觉着脑袋“嗡”地响了一声，而身体内的血液也立即如同被点燃了一般——那大约是复仇的烈焰吧！他猛一用力“噌”地一个箭步跃上前去，呼喊着像猛虎一样向密林深处扑去……

经过一番更加激烈的枪声之后，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战友们在密林深处会师了。敌特全部被俘了。于是鲜红的军旗在密林深处飘扬了起来。

群山在欢呼，松林在高唱：“胜利了，胜利了！”

当太阳高高地升起来时，风全停了，雪也住了。全大队按照大队长的指示都来到了四中队伏卧了小半夜的那个坡底下。此时漫山遍野在太阳的辉映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同志们回味着不久前的紧张战斗，心里边无不激荡着年轻战士的壮志豪情。

然而，‘谜’底出来了。刚才那场激战，确乎不是真的战斗。那是航专训练部为了锻炼学员，尤其是为了培养作为一个战士起码应有的实战能力，故意设置出来的假情况。‘咚咚’‘啪啪’的爆炸声，是十几挂鞭炮在汽油桶中爆发的回响；天上呼啸飞响的子弹倒是真的，但角度较大，危及不着战士们的生命安全。只是让现场更加逼真罢了。而所谓的‘敌特’则是由警卫连的战士们装扮的。可是，这些疑兵之阵对于未经过战火熏陶的学员们来说，真假是难以分辨的。它居然像真正的战斗一样，考验着每一个人。

在演习结束后归营的路上，钟兆平激情难抑，在心中吟成了这样一首诗：

“青春的身影

在‘敌特’的子弹下跃进。

风雪的山林，

考验着每颗年轻的心；

为了胜利，

敛束住一时的惊疑与恐惧；

战友倒下了，

更激起满腔的热血战乾坤。

前进吧，前进吧，

虽然我们还是略显单薄的躯体！

成长吧，成长吧，

我们终于撂下了一颗稚嫩的心。

让我们发誓，

在风雨中迅速成长；

让我们发誓，

换一副刚强战士英雄魂！

这首诗的题目叫‘演习，’虽未经过什么推敲，但其韵味和他以前写的诗已经是两码事了。大凡战士从学生中来，总是要经过一番脱胎换骨的考验的。而一块矿石，又怎能不投进熔炉中去熔炼一番呢……

呵，不可忘怀的，并具有关键成长作用的双重考验，如同英雄乐章一般，震响着一个个年轻生命的稚嫩心弦！

                         2025-06-23   发布于河南新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