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建设世界级旅游城市，亟待拯救迅速失传的桂林方言！（2）

      赖比星 （长沙 中南林业科技大学）

二、桂林人不讲桂林话的原因

在桂林，如果向当地人询问“为什么不讲桂林话？”听到最多的回答是，“国家在大力推广普通话”，“讲普通话是大势所趋”和“上岗就业要有培训合格通过普通话的资格证”等等。这之中的情景大多挺尴尬的，被问及的少年、青壮年和长辈，往往会瞥来异样的目光，把我当做外星人了，觉得我很怪。

很显然，上面所提及的答案仅仅是“桂林人不讲桂林话”的外在原因。不过，还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其中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经过多年的观察，惊奇地发现“桂林人不讲桂林话”有两大原因：一方面源自南来北往人员游览观光交流频繁的需要；另一方面是本地人观念改变中的不自信。

谈及前者的原因，人们不会有什么异议，亦无可厚非。因为作为享誉海内外旅游胜地的桂林，来自国内外的游客川流不息，人头攒动。仅就中国人而言，为便于相互交流，所操的口音尽管南腔北调，却顺理成章地使用普通话。

至于说桂林人在这样的大潮背景下，反而暴露出不自信，估计没有多少人会赞同。为便于理解，以下列举我采访获得的几个实例。

2022年11月2日，我桂林城西侧的老人山，考察那里利于观赏宝光景色的地形地势。在山脚下遇到四五个当地小朋友在讲普通话，我询问他们“为什么不讲桂林话？”其中两位回答说“桂林话不好听！”

2024年5月，在桂林广西师大育才校区南门附近一家餐饮店里，听到来自荔浦的女店主与其上中学三年级的女儿用普通话交流。我问她们“为什么不讲桂林话？”那女儿这样说“现在大家都流行说普通话了，还要学桂林话，全国那么多方言，你学得过来么？”。其母亲在一旁补充到，“现在学校上课讲普通话，就业单位要求普通话考试过级，平时只有加强练习。”

2019年8月，在桂林阳朔兴坪镇一位拥有三个孩子的中年妇女，说不希望自己的小孩将来长大了，在外面上学工作生活讲普通话时，因为带有浓重的家乡方言口音而被外地人瞧不起。这是很可理解的，真正道出了“桂林人不讲桂林话”的深刻原因。却暗喻了因为“桂林话不好听”所产生的不自信。

对于“桂林人不讲桂林话”的原因，从桂林文化产生、发展和变迁的深层次探究，理应还有很多。

这里从旅游景观资源开发利用角度，再寻找“桂林人不讲桂林话”的进一步原因，认为还在于桂林人对桂林山水审美认识境界存在较大距离。“桂林山水甲天下”这一诗句，对当地人而言，早已不是耳熟能详，而是听得有些麻木不在乎了。

若询问桂林获得几项自然风光旅游资源“认证”方面的世界级桂冠？别说普通桂林人答不出来，就连在桂林城多个主要景区点的工作人员都可能答非所问。

有的答是获得“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称号。诚言，1982年，由国家建设部组织由专家和大众评选的“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可以说是中国版本的“国家公园”。值得高度赞扬的是，桂林的排名仅次于长城。然而，这是“国家级”的，并非“世界级”的。

在此，不妨与同是著名风光旅游城市或胜地做一些比较。侧重比较若干个著名景区获得“国家公园”、“世界自然文化遗产”、“世界地质公园”和“人与生物圈保护”等世界级的桂冠情况。

先说“世界自然文化遗产”。事实上，桂林早在37年前是很有可能成为中国最早一批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自然文化遗产”名录的。1987年，当时的国家建设部曾督促广西壮族自治区和桂林市人民政府，希望桂林能与北京故宫、长城，以及陕西省西安秦皇兵马俑、山东省泰山和甘肃省敦煌莫高窟一起提出申请报告。然而，却匪夷所思的是，未见广西方面相关部门的任何动静。

甚至在1990年之后，安徽黄山、四川峨眉山-乐山大佛和湖南张家界等当时名声远低于桂林的景区，相继成为世界自然文化遗产后的数年内，都仍然没有引起桂林方面的警觉。事实上，1992年联合国国际地质遗址工作组就把桂林峰林岩溶列为世界地质遗址“优先一等”。当时，桂林是很有希望进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的。然而，桂林方面似乎对此不感兴趣，却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大规模的旧城改造。

直到上世纪末至本世纪初，随着国内更多景区相继被列为世界自然文化遗产后，知名度和旅游经济收入纷纷赶超桂林；桂林相关部门才如梦初醒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落后，方加大力度提出申请，并千方百计试图通过举办各种活动提高知名度和影响力。然而，在过去20多年时间里似乎收效甚微，这样深刻的教训不得不吸取。

“桂林山水甲天下”、“登黄山天下无山”和“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堪称古往今来中国自然文化景观至高无上荣誉的“三重天”。赞誉的是这里拥有“天下最美”的山水、湖泊和皇家园林。

1990年，安徽省黄山风景区与西递和宏村两处徽州文化景观一起，获得列入“世界自然文化遗产”名录。

1997年，苏州拙政园、留园、网师园、环秀山庄和退思园五处皇家园林获得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2011年，杭州西湖获得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因为知名度显著提高，大量游客蜂拥而至，慕名前往，三景区的旅游收入乃至所在城市区域的生产总值连年大幅增加。

2014年6月23日，对桂林该是一个特大喜讯的日子。桂林漓江与广西另外一处环江县一起，因“喀斯特”地貌的独特性而获得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

然而，鲜明对照的是十年过去，桂林在象山、叠彩山、伏波山、七星公园和芦笛岩，以至漓江沿线到阳朔等著名景点没有竖立对应的“世界自然遗产”标志。从一个侧面表明，桂林相关方面对所获得这一世界级荣誉宣传的重视程度。

截止2023年，在黄山、张家界、三清山、五大连池等47个景区相继获得“世界地质公园”称号后，许多游客都以为桂林早就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地质公园”。

然而，在桂林仅有位于其北部资源县境内的“资源国家地质公园”（该处丹霞地貌发育类型之独特丰富和外观造型之美观迷人，本可以申请获得“世界地质公园”的，相关方面却热衷搞超级游乐场般的5A旅游景区）。

事实上，鉴于桂林是世界岩溶峰林峰丛地貌发育最典型、最完美、最精彩、最具观赏性的地区，成为国际岩溶学界公认的全球峰林岩溶地貌的典型代表，很早就有专家建议桂林申请成为“世界地质公园”。

“喀斯特”一词意为“岩石裸露的地方”，源自前南斯拉夫西北部伊斯特拉半岛碳酸盐岩高原的岩溶地貌名称。中国地质科学院陈安泽研究员表示，如果相应的国际会议早一点在桂林召开，这种岩溶地貌就不被命名为“喀斯特”，而理应就叫“桂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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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有读者朋友会认为我把话题扯远了。其实，不然。想想看，如果人们不知道自家有怎样独特的世界级宝贝，他会在多大程度上为自己家乡引以为豪？并由此为生息所处一方山水，一草一木，方方面面，乃至所说的方言增强自信心？！这样说，或许对别的地方不一定合适。可对桂林，在深究“桂林人为什么不再讲桂林话”时，没错！

（待配相应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