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  海

 张伟

一看到北海二字，你可不要以为是北京的北海。北京的北海是一个小型湖泊，或者说，是一个大一些的池塘。此北海非彼北海。这里说的北海是大不列颠岛北部的大海。

我们有机会来到英国，有机会来到纽卡斯尔，北海近在咫尺。周末，我们驱车十几公里到大不列颠岛的北边观赏北海的风光。

北海岸边有一座小镇。与其他经过的小镇一样，非常安静，非常整洁。一幢幢别墅样的民居错落有致。屋顶、砖墙、篱笆、草坪饱含着艺术美感。

穿过小镇的街道，来到北海岸边。一下车，猛烈的海风扑面而来。我们的衣服瞬间随风飘扬，我们的头发立刻凌乱不堪，一阵阵寒意侵入肌肤。虽然出发前已经穿上了备用的衣服，但是，仍然难以抵挡北海的寒冷。现在是七月，正值夏季，这里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夏季的炎热。

今天没有太阳，我们分辨不出东西南北。不过，我们的视野相当开阔。北海广袤无垠的水面映入眼帘。岸边有一片片绿色的草坪，草坪前边不远处有一座石头垒成的古堡。规模非常大，墙很高，样式与英国其他地方的古堡一样，典型的欧洲中世纪建筑。

我们想进去看一看，感受一下古堡的历史沧桑。看门口的介绍，知道这是11世纪左右修建的军事要塞，扼守北海的重要门户。来到第一道门里边，进不去了，前面拦着围栏。仔细阅读说明，方知需要买票才能进去参观。票价52英镑。我们合计了一下，感觉价格太贵了，折算成人民币约500元。最后，我们放弃了进去参观的打算。

我们离开古堡，沿着公路走到海边。北海海面宽阔无比。远处，水天一色，分不出哪是水，哪是天。风很大，吹起的波浪拍打着岩石，发出阵阵轰鸣。一条长长的防波堤伸向海中，防波堤的尽头是一座高高的灯塔。我们本想到防波堤上去看看灯塔，却被围墙挡住了。为了安全起见，防波堤不让游人上去。

防波堤一旁有一处观海平台。我们沿着防波堤的围墙，爬到观海平台上。几十只海鸥在上空翱翔，不时飞到筑在平台上方崖壁上的巢中小憩。海风使劲地刮着，耳边能听到狂风的“呼呼”声。大海的深处，有一艘远洋巨轮停泊在那里。我们只能看到巨轮那模糊的轮廓。海面很宽，很远，却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见不到一艘渔船，也没有什么海水养殖场。除了海水，没有其他。大概由于水面宽广的缘故，我们看大海，却看不到它的波涛汹涌，好像挺平静的样子。

观海平台旁有一条石阶小路通到海边。我走下去，来到距离海水四、五米远的地方，感受大海的气息。这里离着海边虽然近，但前面有一排岩石作掩护，比较安全。海水一阵阵地击打着岩石，像大海的脉博在跳动。只有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才能看清大海那此起彼伏的波涛，才能听清大海那忽高忽低的轰鸣。我在上边听到的的轰鸣，是海风的呼呼声伴奏的轰鸣。我在脚下的海滩上左挑右选，找到一块鸡蛋大小的鹅卵石，准备带回去，作为北海之行的纪念。

北海是英国的北部边界。在这边界周围，我没有看到守卫疆土的士兵。那城堡是古代的，曾经是守卫疆土的要塞，但现在不是了，而是一个旅游景点。或许是因为北海风急浪高，是大不列颠岛的天然屏障，所以，不需要守卫。或许是因为国际形势缓和，世界处于和平状态，所以，不需要守卫。或许是因为英国的强盛，没有敌人能够到达大不列颠岛的海岸，所以，不需要守卫。或许……

几个世纪以前，由于北海以及其他海域这些天然屏障的存在，英国所处的大不列颠岛相对比较安全，英国人完全可以躺在安乐窝里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安稳舒适的日子。但是，英国人没有，他们不甘心在这小岛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要走出小岛，走向海洋，走向未知的世界。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前一种是保守的、小农经济的思维方式，虽然相对安全，生活安定，却停滞不前，抱残守缺；后一种是进取的、商品经济的思维方式，虽然有些冒险，生活艰苦，却超越时代，天地广阔。英国人选择了后一种思维方式，采取了冒险前进、走向世界的发展战略。浩渺的北海，没有成为英国人的绊脚石，而是成为了英国人的跳板。

决定英国人思维方式的，除了英国人所处的环境外，还有英国的文化。英国的文化崇尚开拓，崇尚冒险，崇尚强者。

当然，仅仅有这些还是不够的。

我回到观海平台上，迎着冷冷的海风，望着苍茫无际的大海，反复琢磨思考一个这样的问题：英国，这么一个小小的岛国，人口只有六千多万，面积只有二十四万平方公里，它是凭什么称雄世界二百多年？到现在，它依然是世界一流强国，依靠的是什么？

说起人，英国的人数不多；说起物，英国的物不够丰富；说起钱，英国的财富一般般；说起土地，英国的疆域就是几个海岛。它依靠的究竟是什么？

是智力。英国人依靠自己的智力，发展出了先进的科技，用这些先进的科技，击败了那些看似强大自己好多倍的对手。

同样都是人，英国人就比其他人聪明吗？英国人能依靠智力发展先进的科技，其他人不也可以依靠智力发展先进的科技吗？科技不是仅仅聪明就能够发展起来的，科技的发展还需要其他方面的支撑。英国人的聪明多出一点点，不仅发展科技的时候非常聪明，而且发展出了保障和促进科技发展的一整套东西。在这套东西的保障下，聪明才能够得以施展，发展才能够得以实现。

北海的风好强劲。

                                            2016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