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资料链接
(2020-02-26 22:41:06)| 分类: 语文教学 |
《台阶》资料链接
一、站在父亲的肩膀上———《台阶》创作谈(李森祥)
每个人都有一个稳固的父亲形象,可我心中终极的父亲形象究竟在哪里呢?我必须寻找。我出身农村,父亲当然也应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农民,还有文化背景以及生存之地,那方养育了自己生命的土地,哪怕再贫瘠,它也是父亲所辛勤耕耘的热土。父亲可以没有任何地位,但他有些狡黠,能辛勤劳动,他最为可贵的本事就是能默默地积蓄一辈子的力量来做成一两件事,比如造一间可供一家人容身的房子……这样的一个父亲不仅是我能接受的,而且还可以为他不经意间散发出的点点滴滴的人性光彩而感动。因为有了这样的寻找,那一瞬间我以为找到了心目中的父亲,终于塑造出了《台阶》中的父亲。……《台阶》给了我与真实而严厉的父亲沟通的能力。我读懂并理解了他。父亲用他的肩膀作为我人生的《台阶》,虽然我不赞成他棍棒式的教育方式,但我对他充满了感恩。
(节选自《中国校园文学》2007年第17期)
二、也谈《台阶》结尾的意蕴(尤志心)
我不由想起了自己2004年与作者李森祥的通信。他在给我的复信中说:
关于小说的结尾,当初我的确没有把它当作悲剧来处理。在中国乡村,一个父亲的使命也就那么多,或造一间屋,或为子女成家立业,然后他就迅速衰老,并且再也不被人关注,我只是为他们的最终命运而惋惜,这几乎是乡村农民最为真实的一个结尾。但是,即使富裕起来的农民,他们最终的命运会不会有所改变呢?我个人仍然认为不能!这就牵涉到另外一个层面,如人生的两难,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些顽疾……当然还包括生命的终极目的等。
(节选自《中学语文教学》2008年第3期)
三、《台阶》中的父亲为何若有所失(徐立刚)
首先,父亲渴望“尊重”的追求并没有真正实现。在农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最大的追求莫过于“不被人轻视”,在乡邻中活得有面子,也就是渴望得到他人的尊重。中国农民的这种渴望,直接的表现往往就是住上宽敞的房屋,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子孙,似乎这才能家业兴旺,生活幸福,也是尽到了父亲的责任,也才能被人瞧得起,这就是农民的淳朴。而在浙东,在李森祥的家乡,“台阶高,屋主人的地位就相应高”,屋基深、台阶高成了家庭地位的象征,就是被人尊重的标志。难怪“乡邻们在一起常常戏称:‘你们家的台阶高。’”而父亲总是自言自语地感叹:“我们家的台阶低。”正是这种农民本分而又淳朴的意识,正是这种渴望尊重的追求,父亲才不辞辛劳,背石捡砖,日积月累,蓄聚角票,“准备了大半辈子”,以便为自家造一个九级台阶。当万事俱备之时,父亲终于“选定一个日子,破土动工”。满以为自己的渴望就要实现,因此“造屋的那些日子,父亲很兴奋”,“在屋场上从这头走到那头”,忙着“给这个递一支烟,又为那个送一杯茶”。
然而,新屋造好、九级台阶大功告成之后,乡邻们从我们家门口经过时,并没有人说我们家的台阶“高”,见到父亲打招呼时说的是习以为常的一句:“晌午饭吃过了吗?”由此可见,九级台阶虽高,仅仅是表面现象,是一种形式上的提高,并未从根本上改变“地位”,父亲渴望得到尊重的追求并没有实现,他的精神并未有得到满足,诚如朱月君老师所言:“祥林嫂的一个门槛换不来她和别人的平等,闰土的香炉和烛台祈不来生活的安定幸福,父亲的九级台阶又怎能真正筑起受尊重的平台呢?”难道自己的努力白费了吗?父亲怎能不感到迷茫?
其次,台阶建成了,使我们和过去的日子有些疏远,与邻里之间似乎也有了些距离。台阶建成以后,父亲第一次坐在最高的一级上磕烟灰时,没有了以前在自家青石板上的动作,“感觉手有些不对劲”,“第二次他再坐台阶上时就比上次低了一级……然而,低了一级他还是不自在,便一级级地往下挪,挪到最低一级,他又觉得太低了,干脆就坐到门槛上去”。可见父亲坐在哪一级台阶上都不自然;再看父亲挑水回家跨上第四级台阶时,“他的脚抬得很高,仿佛是在跨一道门槛”,脚下也不同往常了,“踩下去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硌”,往日已经习惯了的生活似已逝去,过去的感觉再也难以找回,虽“尽力保持平静”,又怎能平常如旧?难免产生“我连一担水都挑不———动吗”的怀疑。
过去,在乡邻的眼里,父亲是“老实厚道低眉顺眼累了一辈子,没人说过他有地位,父亲也从没觉得自己有地位”,和乡邻在一起可以无拘无束地“戏称”,坦诚相待。在造屋的那些日子,“父亲很兴奋”,“在屋场上从这头走到那头”,忙着“给这个递一支烟,又为那个送一杯茶”。与乡邻之间何其融洽。在新屋造成、台阶造好、燃放鞭炮庆贺之时,父亲“仿佛觉得有许多目光在望他”,“明明是该高兴,却露出些尴尬的笑”。父亲坐在台阶上,乡邻们见到父亲打招呼说:“晌午饭吃过了吗?”“父亲回答没吃过。其实他是吃过了,父亲不知怎么就回答错了。”可见过去的无拘无束、坦诚融洽已经不那么自然、平静,心理上似乎与乡邻之间产生了些许鸿沟,有了一定的距离;和过去的生活有了点儿陌生。难怪连父亲自己也“总觉得坐太高了和人打招呼有些不自在”。
再次,父亲辛苦忙碌了一辈子,一旦闲下来,有些不知所然。父亲为了给自家造台阶,能将三百来斤重的石板从山上一口气背到家,而且一下子背了三趟;“一年中他七个月种田,四个月去山里砍柴,半个月在大溪滩上捡屋基卵石,剩下半个月用来过年、编草鞋”;即便是大热天,“身上淌着一片大汗”,父亲也“顾不上揩一把”;甚至在冬天,农活都忙完了,父亲还是在“鸡叫三遍时”出发,上山砍柴,“黄昏贴近家门口时归来”;就是在造屋的那段日子里,父亲更是忙个不停,“他一个人搬砖头、担泥、筹划材料,干到半夜。睡下三四个钟头,他又起床安排第二天的活”。父亲起早贪黑、吃苦耐劳、辛勤劳作,为的就是实现自己的追求———得到他人的尊重。
台阶造好了,父亲的心愿已经了却,追求似乎实现了,生活便没有了动力。而且父亲也老了。但是,父亲没能真正实现自己的追求———得到他人的尊重。难道这一生的努力就这样白费了吗?更何况劳动惯了的父亲,一旦不能像过去一样忙碌,也有些不习惯。诚如朱德在回忆自己的母亲时所说:“母亲最大的特点是一生不曾脱离过劳动。母亲生我前一分钟还在灶上煮饭。虽到年老,仍热爱生产。即便到了85岁高龄,母亲仍不辍劳作,一旦脱离劳动就有点不习惯。”《台阶》中的父亲一辈子辛劳惯了,一旦不能劳动,也有点儿不知所措,于是顿感无所适从,又怎能不有所茫然?
(选自《语文教学与研究》2007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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