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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低头斋笔记 |
同事B,女,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特别喜欢用“大气”一词。提到她儿子时,总是无比自豪、无比欣慰地说:“他越来越大气了” ;
谈到服饰时,说“那个款式很大气”;谈到房屋装修时,说“一定要装得大气”;谈到钱时,说“花钱得大气”;谈艺术时,“风格很大气”……任何事物都有“大气”这一极吗?这难免使人在听她使用这个词儿时,对其理解产生歧义。
一天,B拉到一笔广告,吩咐部下把广告做出来,指示道:“广告词是客户提供的,一个字都不能改。找个声音大气的男声播。配乐也用大气一点的音乐。”这下苦了那位承担这个任务的小伙子。什么是大气的声音、什么是大气的音乐呢?小伙子费尽踌躇,始终举棋不定,又不敢请领导大人说具体一点,怕露怯,怕被斥无能。一个多小时后,B回头来验收广告,见仍然胳膊是胳膊腿是腿,不禁大发雷霆。小伙子结结巴巴地说:“都准备好了,做起来很快,就剩男播和音乐了……大气的男声和音乐不好找……”他还是不敢说他拿不准什么是大气的声音和音乐。B火更大:“这叫都准备好了吗?”她把手往一个大铁柜一指。“那一柜子的交响乐,你居然说大气的音乐不好找。”然后又朝新闻部的方向一指。“上联播的男声都挺大气的,难道他们一个都不在?”小伙子恍然大悟,懊丧地说:“我是这么想来着……”
显然,B所说的大气,指的是气势磅礴规模宏大,如天安门广场,如尼亚加拉大瀑布,如《命运交响曲》等。
B限定小伙子半个小时完成任务后又忙别的去了。待看不着她的身影了,小伙子跳起来骂道:“放狗屁。交响乐就一定大气么?二胡独奏就不能大气么?真她妈土鳖二逼。”
小伙子骂得有道理吧。如果照B的意思,那么,用大气形容某些艺术作品还行,形容房屋装修就有点小题大作了,形容服饰会比较怪异,形容花钱只能说很有想象力,形容她儿子便很可笑了。不知大气与B的意义是有多重,还是死嗑“规模宏大气势磅礴”。
考察一下各阶级、各阶层对大气一词的使用,把它理解为“大家气象”的缩写比较合适。至于何谓“大家气象”,那就要看各人的感悟能力了。悟性高的,大不大气一眼(或一听甚至一摸)便知,悟性低的,要说清楚大不大气将极其艰巨,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其实,“大气”更像一个生造的词汇,一个针对“小气”的想当然的产物。在新华字典和汉语词典中,它要么是指包围地球的气体,要么在后边加个儿话音,成为“粗重的气息”。但人们似乎更多地在以上两种意思之外使用它,大约是指待人接物时所呈现出的一种大方得体的言谈举止,是自然流露的一种自信而谦和的气质,是对身外之物所秉持的一种取舍态度。总之,它是对一种外化的高贵精神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