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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孕(耳食录之二十九)

(2018-05-16 16:3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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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分类: 耳食录


鄂州一户姓苏的人家,夫妻俩四十多岁才生了一个女儿。因是苏妻在洗衣服时腹痛发作产下的,故起名浣衣。浣衣得来不易,他们自是把她视若珍宝。

浣衣上学早,十六岁已读高三。她成绩中不溜,不爱学习。尽管如此,老苏夫妻还是希望她考个大学,所以在这非常时期,只得暂时把心疼搁一边,紧紧地督促她用功。

可就在这当头,浣衣的身体突然出毛病了。头晕;尿多;有时肚子疼,以为要来好事,结果又没来;肚子饿得快,吃东西时却常犯恶心,甚至吃进去又吐出来;瞌睡多,别说要学习学到晚上十二点,到九点都坚持不住;心情也坏了,动不动就发火……老苏开始以为她不想学习装病偷懒,委屈得她直哭。后来苏妻觉得不对劲,把她带到妇产科去看。待她脱了衣服,大夫看了看她丰满的胸脯,随口说了句:“八九不离十……”

果然,她怀孕了。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家里顿时被惊骇、愤怒、恐惧、茫然无措所笼罩。问浣衣是谁的孩子,她说不知道。问,跟谁好过不知道吗?她答,跟谁都没做过那事,绝对没做过。

很多人说浣衣像韩国的林允儿。老苏夫妻不知道林允儿长什么样,可心里明白,女儿确实漂亮。浣衣一出门,男人们不分老少,眼睛都齐刷刷地往她身上瞟。在学校的情况不太清楚,想必也是十分招人爱的花儿。这本是父母的骄傲,现在却仿佛成了一道诅咒。仔细想想,那家伙不可能是街坊邻居,浣衣跟他们几乎没有来往,他们中没一个出众的。同学中呢,浣衣经常提到他们班长,说他长得帅,学习好,篮球还打得好,是女同学的偶像。苏妻单独问浣衣,班长对她好不好,她说蛮好的。问班长是不是喜欢她,她说可能吧。问她喜不喜欢班长,她说比较喜欢。那,你们是不是那个了呢?

“还要我说几次啊?”浣衣说,“你们以为我是傻子嘛?告诉你们,我什么都懂好吗?我比你们懂得还多好吗?我要是做了那种事,还用你带我到医院去看啊,我还会乖乖地跟着你去啊,那我早晓得自己怀孕了。那我自己就去悄悄地处理了,免得看你们像天塌下来了的样子。”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呢?医生诊断错了?”

“怎么回事我这不是一直在想嘛。”

“要不我们再到医院去看一次。但愿是医院搞错了……”

“医院应该没有错。”

“我的小祖宗吔,你这是成心要气我们吗?你看你爸爸,恨不得要杀人放火。真是见了鬼了啊。”

“不是见了鬼,是见了神仙了……”

那天学校放学比较早,因为第二天要开春季运动会。浣衣不想就回家,一个人到湖边去逛。逛了半天,无聊,她在湖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看了一会儿手机,然后发呆。正发着呆呢,就看见有一缕苔藓在湖水里漂,青青绿绿的,鱼儿一样扭来扭去,可爱极了。“不知怎么的,我那里好像被触了一下,”她说,“就好冲动。”那缕苔藓在她脚前转了三圈,随波荡漾,渐渐远去。她非常不舍,不由自主地下了水,跟着淌,直到水没至腰际。“我查了经期,算过了,就是那天怀的孕。”

自然,老苏,还有苏妻,都认为这是胡说八道。浣衣特别爱玄幻小说,手机里下了不少这类作品。老苏曾担心影响她学习,特意找她要一部看,她给了本纸质的《爵迹》。老苏看不下去,觉得荒诞不经,所以也制止她看。后来见她因此闷闷不乐,心里又过不得,想这也无伤大雅,她又发誓只在周末两天看看,便不再苛求。现在一想,追悔莫及。

要命的不是浣衣编了这么个故事,而是她居然不肯去做人工流产。她说,这孩子是上天的礼物,必须生下来,不然就是忤逆天意。劝导、乞求、威胁,她都不为所动,说她和她肚子里的生命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她疯了。”老苏暴跳如雷。“孽债啊。把她赶出去,我没有这个姑娘。”

“你要赶她走就连我一起赶了吧。”苏妻不忍。“是孽债就得还,甩是甩不掉的。”

为避人耳目保护声誉,浣衣退学,苏妻带着她到武汉郊区租了一处房子居住,老苏仍呆在家里。人们对她们的失踪迷惑不解,谁也想不到它的真相竟是如此这般。猜测大都集中在老苏夫妻俩身上,以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只见老苏这个本来勤奋、和蔼的男人,一下子变得颓丧、懒散、邋遢,成天蓬头垢面、满嘴酒气,孤零零的,眼神空虚绝望。

半年后,浣衣早产生下一子,她给他取名水弦。她们在武汉过得也蛮艰难。家里本就不富裕,苏妻失去稳定的工作,多一个消费远超大人的孩子,加上这么两头一扯,即便精打细算也捉襟见肘。令人惊异的是,儿子出生后,浣衣立即像变了个人,满腔母爱,以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她,开始起早贪黑,哺乳洗濯,端屎把尿,耐心细致,从无怨言。水弦半岁后,她就要苏妻出去找事做,以增加收入,她一个人在家带孩子。等水弦上了幼儿园,她自己也去上班,多在商场做服务员。人漂亮的缘故吧,她的业绩总是比较好,提成奖励多,老板也高兴,许诺提拔重用她。

这样一直过了六年。老苏一次没去看望他们,他们也没回去过,苏妻偶尔和老苏通通电话。水弦也很漂亮,只是不爱讲话,少些同龄孩子的活泼,拽拽酷酷,显得少年老成。于是苏妻就和浣衣商量,想举家回归。

“不可能永远这样躲着。”苏妻说。

 “爸爸同意吗?”

“他一个人活得像个行尸走肉有意思吗?该开窍了,只要我们给他个台阶下。”

“怎么跟人解释水弦?”

“就说你结婚生的,又离了。现在离婚也算不得什么丑事。”

“我多大结婚?孩子这么大了?”

“把水弦少说两三岁,就说他个子大。”

“不行,不像。主要是,水弦不会答应。”

“他一个小屁伢晓得什么?”

“他什么都明白。他不是一般的小伢。别忘了,他是仙种。”

“你怎么还这样装神弄鬼的!我们这个样子已经够惨的了,我们跟着你受苦受累还不说,你想坑你自己一辈子吗?”

“我不跟你争。这事你们没法理解。我被仙界选中,就要接受这个命运。要不你回去跟爸爸过,不用管我和水弦。”

“说得简单。水弦要上学了,连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都没有,怎么办?”

到此,浣衣沉默不语,商量不下去了。随后好几天,苏妻天天念叨,不能再由着浣衣了,她也忍无可忍了,等到了暑假,水弦上完幼儿园大班,无论如何要有个决断。

不等暑假来到,一天,苏妻做好了饭,等浣衣从幼儿园接水弦回家,却只等到了浣衣一个人。

“水弦呢?”

“走了。”

“走了?走哪里去了?”

“你别问那么多,我说过,你们理解不了的。反正,他再也不用我们管了。从今天开始,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也解脱了。你马上就可走了,回去跟爸爸安度你们幸福的晚年。”

“你真是个疯子啊。我还以为你变好了。当初真该听你爸爸的……”

苏妻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幼儿园。水弦的老师正要下班回家,在幼儿园门口跟苏妻撞上了。老师说,孩子是浣衣接的。和浣衣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留大胡子,不过年纪不老,四五十岁的样子。他们出了幼儿园大门,那个男人跟浣衣告别,带着孩子走了。那个男人的出现让老师很好奇,所以老师跟了出来,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没错。但亲妈接的儿子,老师也没想太多,更不好多说什么。

听罢,苏妻差点瘫倒在地。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饭菜纹丝未动,浣衣在收拾行李。

“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我狠什么心?他本来就不属于我们人类。他回他的仙界去了,领他走的是他师傅。他比我们幸福多了。”

“我看不是他不是人,是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就好了。我这次要出远门,就是去试试看,看能不能修成正果。”浣衣拿出一厚叠百元大钞塞给苏妻。“这是水弦留给你们的。他说以后会经常给你们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再惦记我和水弦了。”

后来,老苏夫妻俩的账户里果然定期收到来路不明的款项。由于有这么个秘密在里面,他们从不向银行提出疑问,银行好像也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他们把老房子卖了,用这些钱买了一套新房子,有跟过去彻底告别的意思。可哪能忘掉呢?他们忍不住常跟人讲,生孩子嘛,一般般就好,太漂亮、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当有人问起浣衣,他们就说,她嫁了个外国人,移民海外了。他们不同意她嫁洋鬼子,她不听话,他们再不想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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