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海，我的世界

二、我的祖母，一位老上海的故事（上）

我的祖母年青时，可是上海滩上数得上的美人。高挑的身材，白里透红的肤色，大大的眼睛，顾盼生辉。为人聪慧能干又机灵。一看就是位十分讨人喜欢的上海姑娘。在居住地周边人所皆知。可是祖母生不逢时，她出生于1886年，清朝末年上海一家普通的平民家庭里。她出生时，她父母在上海开了一家洗衣作坊，颇有规模。就在大光明电影院附近，生意还不错。她的叔叔在上海开了一家饭店。一开始生活还可以。她的父母一共生了13个孩子，其中9个长大成人。祖母是孩子中最出挑的尖子，深得父母喜爱。

祖母的父母在上海市中心扎根，他们的祖辈来自上海南汇县周浦镇。祖母姓周。真正祖祖辈辈在上海市中心生活的人不多。关于祖母的许多情况大部分都是祖母或父亲告诉我的。无巧不成书。祖母的9个长大成人的兄弟姐妹中，有3家在解放后都有来往，而且都与我家关系密切。当然包括我们家。一家是祖母的弟弟家，与我家住在同一幢楼，同一层面。这完全是巧合。一个层面住有3户人家。我们2家既是亲戚又是近邻。祖母的弟弟已经去世，留下了妻子和3个儿子。和我们是邻居的是祖母的亲弟媳，比祖母小10岁。患有清光眼，一双眼睛又大又漂亮，可惜无神，看不见，瞎了。她和小儿子全家住一起。小儿子个子高高的，解放前参加革命，解放后是一家公司的领导。他有4个儿子，2个比我略大，2个比我略小。他们一家7口与我家为邻。她的大儿子、二儿子经常来看她。另外一家是我的外祖母家。是我祖母的亲妹妹，她有3个孩子，2个女儿1个儿子。她的大女儿就是我的母亲。我的父母是嫡亲的表兄妹，天哪，幸亏只生了我1个，幸亏我十分健康，也不痴呆。否则近亲结婚，后果不堪设想。我的外祖父姓盛，他是上海淮海中路上的本地人。据说上海淮海中路上的最早的一座10层高楼，由他出资建造的。他是我姑妈与姑父结婚的大媒人。我出生时，他去世不久，外祖母还健在。

祖母19岁时结婚，那时结婚早，一般17、18岁的姑娘就出嫁了。听说我的祖父很能干，会说流利的英语，懂得皮革工艺。郎才女貌。婚后生下一女二子。可惜好景不长，我父亲才出生8个半月，祖父就因病去世了。旧社会医疗条件落后，水平低下。听说祖父的病俗称是“穿骨瘤子”，也不知是此病的科学名称。祖母才20多岁，年纪轻轻就守寡了。她要带大3个孩子，最大的女儿才10岁，大儿子8、9岁，小儿子才不到9个月。不得已，她到缫丝厂当工人，女儿也当了童工。每天从市中心的家步行到龙华，下班后再步行回家。日子过得十分艰辛，但祖母安排得井井有条。儿女们长大后，情况得到好转。女儿嫁给了好人家，是一位红帮裁缝，在淮海中路上又购置了一些房产，家景不错。大儿子开了一家小店，生意可以，生儿育女的，忙得不亦乐乎。小儿子从小读书优秀，免费入学免费上学，自学成才，成为一家报社的编辑与记者。

祖母是一位十分善良，对生活拿揑得很好的人。可是上天给了她太多的考验，祖父去世后，发生了许多大事件，祖母都扛下来了，真可以说是命运的不公。祖母先后经历了打官司、战乱和中年丧子等痛苦经历，但她坦然面对，赢得了人们对她的尊重和尊敬。（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