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绍忠与浙大西迁
(2024-12-31 15:08:18)张绍忠与浙大西迁
1928年,国立浙江大学成立,张绍忠从厦大带着一名助教和一名技工,转任浙江大学物理系教授兼系主任,当年就开设一年级全部物理课程和实验。他先后聘请了王守竟、束星北、徐红铣、何增禄、郦堃厚、郑衍芬等教授,以及顾功叙、吴学蔺、吴健雄等助教。1935年,因不满“学阀”校长独断专横,愤而离开浙大去南开大学任物理系主任。1936 年,竺可桢任浙大校长,邀请他回校任教,于是返回任浙江大学物理系教授兼系主任。
抗日战争时期,烽火连天、狼烟四起,地处杭州的浙江大学已无一张安静的书桌。在敌机空袭下坚持了两个多月的浙江大学于1937年11月11日,踏上西迁办学的漫漫长途。张绍忠担任浙江大学特种教育委员会主席,协助校长做好西迁之事。可谓历尽艰辛,途经浙、赣、湘、桂、闽、粤、黔七省,先落脚于浙江天目山、建德,再迁至江西吉安、泰和,再迁至广西宜山, 1939年2月 5 日,日军飞机轰炸广西宜山。设在其东门外标营内的浙大校园,数十间房舍被炸毁,加上疾病流行,使师生们处境十分艰难,学校不得不决定再次迁移。竺可桢校长赴重庆与教育部商谈迁校事宜,途经贵阳时,遇到省技术室主任宋麟生,宋劝其将浙大迁到遵义之东的湄潭。于是,陆续派人到贵州遵义和云南建水等地勘察校址。1939年10月16日,竺可桢任命张绍忠为教务长,全面负责浙大的西迁工作。他身先士卒,在日寇敌机的狂轰烂炸和瘴雨蛮烟之恶劣环境中,险些把命都丢了。是年11月15日,日军北海登陆,威逼桂北。竺可桢校长又召集浙大紧急校务会议,决定立即迁校贵州。1940年1月迁至贵州,2月2月22日,浙江大学二、三、四年级师生陆续抵达遵义,并正式复课。5月25日,浙大农学院教授林汝瑶带领第一批22名学生,乘车至三渡关。因三渡关桥未通而改为步行,于次日到湄潭。6月 5日至 9日,浙大农学院分批迁入湄潭。6月10日,浙大农学院正式在湄潭开始上课。9月19日,竺可桢在遵义召开各院、系主任会议,议决一年级下学期迁湄潭永兴,生物系迁湄潭。随后,理学院、师范学院理科系相继迁入湄潭。12月底,浙大一年级也由青岩迁入永兴镇上课。由此浙大在遵义、湄潭、永兴等地坚持办学。
1940年初,浙大迁到遵义,为了尽早找到校址早日上课,一次张绍忠和几位院领导冒雨去永兴。途经一座三根圆木两根滚的小桥,明知过去十分危险,但为了抢时间,他冒险过桥却不慎落水,水势湍急,幸亏身穿一件短呢大衣,把他托起,当冲到一块石头边时,他紧紧抱着石头才幸免一死。经过 工作,浙大在贵州的校舍终于就绪,总体布局是:文学院、工学院和师范学院的文科系设在遵义,理学院、农学院和师范学院的理科系设在湄潭,一年级设在永兴。
在遵义时,张绍忠一家居住在老城大井坎六号。每天一大清早,他就要顶着刺骨的寒风,赶到一两千米外设在桃源山上江公祠的浙大总办事处,为校舍、教室的落实,各院系教师、课程的安排,学生注册、讲义的准备,往往一忙就是一个整天,以确保二、三、四年级能于2月22日准时开课。
好不容易,教学秩序大体恢复正常,竺可桢校长很快就要去重庆受训,时间还长达近两月。行前,将校务委托张绍忠代理,并且书写了5万元的现金支票,另立户头,交由张绍忠签字使用。首任代理校长的张绍忠,接连召开两次行政会议(总第59次和60次),着力化解了浙大与城成小学师生因江公祠校舍纠纷引发的矛盾。接着,又和理、农两院院长胡刚复、蔡邦华赶去湄潭洽勘新校址。在雨中前往永兴、冒险过一小桥时不慎滑倒落水,幸亏紧紧抱住湍流中的一块石头,才免于受难。
刚从湄潭返回遵义,得知一箱箱图书、仪器即将运达,无处安放,张绍忠又马上召开等62次行政会议,决定将总办事处移至何家巷四号,腾出江公祠作图书馆,又分别在南泉寺、柿花园、西蜀会馆、蜡光庙等处临时安置生物、农化、化工、理化、机械、土木等实验室,使教学秩序逐步走上正轨,直至竺可桢校长出差归来。
在前后4次200多天的代理校长任上,张绍忠先后主持召开了17次行政会议(经第32次校务会议决定自第70次起改称“行政谈话会”),为浙大在遵义、湄潭尽快站稳脚跟,得以生存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在日常工作中,身为教务长的张绍忠恪尽职守、任劳任怨。一方面,他是铁面无私的“包公”。每逢考试,他都会带上几张空白布告到各考场巡视。一旦发现有人作弊,马上查出姓名,填上布告,给予处分,惩处不贷;他负责的招生工作,始终坚持严把质量关,宁缺毋滥,就连竺可桢校长的女儿竺梅,也因成绩不理想,未被录取。另一方面,他又爱才惜才,对成绩优异的学生关爱有加。当他发现工学院化工系学生胡济民物理成绩特别突出,就鼓励他转学至理学院物理系,使之学业有成,留校任教,后来成为科学院院士、核物理学家;即使是因他严格管理心生怨恨、以致偷偷把污物倒在他办公桌上的学生,他也暗中为其开脱,使其保住得来不易的学籍。
领导这样一所大学在战火纷乱中数次搬迁,那么多著名教授学者拖儿带女跟随学校一次次踏上漫漫长途;那么多学生因战火阻隔与家人失去联系,只能以校为家;车船没有着落,经费得不到保证,人员、仪器、图书常常耽搁途中,让人牵心挂肠;敌机空袭,土匪劫道,小人行骗,旅行中随时都有危险和陷阱;每到一地,师生还要立刻投入教学和研究,保证教学时间和效果。张绍忠任劳任怨,常常不能和家人在一起。
在从建德向江西搬迁中,学生分成若干队,每队都有导师一二人率领。途经金华时,刚好金华遭袭,县城转瞬萧条,柴米难得,但浙大师生没有消沉,继续前进,700多箱图书仪器都是师生职工亲自动手装在兵车、煤车和货车上。抵达江西玉山后,由铁路局帮助将图书仪器运抵江西樟树镇。浙大师生转抵吉安后,学校即开始上课,并进行了期末考试,约两个月再迁至泰和。在泰和,师生继续教学,科研也未停止。为了弥补搬迁期间受到的影响,各学院的课程和实验都比以前有所增多。教职工和学生的工作时间和学习时间都自觉延长。导师制在这里继续贯彻。浙大的一切教学工作有条不紊。
得益于他的付出和努力,浙大学子在“流亡”中仍能继续学业。虽然物质条件极其艰苦,但是迎来了物理系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这段时间浙江大学物理系产出科研结论无数。
张绍忠为浙大西迁付出甚多,竺可桢也曾感叹到:“对于内迁事,荩谋之功尤大。”
抗战胜利后,1946年5月返回杭州。之江大学想请他去当校长,但他和浙江大学感情深厚,没有去。但他积劳成疾,身体出现了问题。1947年7月28日,他终于操劳过度去世,终年51岁。
张绍忠逝世后,竺可桢甚是惋惜,作了“十余年得助最多获益最多况离乱同舟瘴雨蛮烟当日梦,二三子成德以教达材以教叹须臾返驾只鸡斗酒故人情”的长联来悼念他。1948年4月葬于杭州万松书院,2001年12月墓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