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桥

河埠，我们叫河桥，小时候我家的河桥用花岗岩条石铺的，是船封的一个组成部分。从场边下去是一块大方石，再向西是下河的石阶，走到下面又是一个平台，也是一块大方石，大方石向南有一长条石，是河桥的一部分，人可以站在此石上汰东西。河桥非常结实，石头之间没有一点缝隙，花岗岩都磨得非常平整，看起来很有气派。

20世纪70年代老兄弟几个，觉得自家船也没有了，也不再停船了，浜也越来越浅，里面长满了水草，船封也没舍用了，一商量就拆掉了。拆掉后，把那小浜也填平了，在浜的外面用拆下来的石头重新排了一个河埠。

那时的河桥，早晨与傍晚都是很忙碌的，早晨洗脸，洗衣，拎水，淘米。傍晚收工回来，要洗去一天的风尘污垢。我们场上有三家人家，20多个人，一片河桥上下，人多时只能等一会儿。

夏天的中午，等河桥上空了的时候，那些粲条鱼一群一群地在水中游动，很是诱人。于是就自己做杆钓子坐在河桥石上用饭米粒钓，有时也会拍一些苍蝇扎上。不过在我的记忆中我钓的鱼总是最少的，也许是钩子弯得不好。我们那时的钓鱼钩是用大头针弯的，估计我的钩太大，小粲条鱼的嘴小吞不下。

夏天的傍晚，河边地上的草丛里还会有萤火虫一亮一亮的出没。来了兴致会拿个小瓶子去捉他们，一般很难捉到，他们机灵着呢！屏息静气地捉到一只，就把它放到小瓶里，它在瓶里也会一亮一亮，那瓶倒像个照明灯了。

少年时坐河桥头的记忆到老了没忘记，好像复活得很厉害。到现在还是那样的喜欢坐在河桥头，特别是夏夜。

昨晚散步回来后，又独自坐在了河桥头。东风徐徐的吹着，河桥西边地上一排玉米长势茂盛，剑似的叶儿被风吹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宽阔的河面上风吹皱的水纹由东向西远去。偶尔天空中有一孤鸟飞过，嘎嗄地叫着飞向屋后的远方。天上的云好像对风无感，一动也不动。

落夜了，身边的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儿也开始活跃起起来了，啾啾地鸣着，舒心悦人。桥上的路灯亮了，映照到河面，一条光带由桥南亮到桥北，宛若在水面上铺了一条光的跳板，光亮因波动而鳞鳞然。天上的星星也适时地凑起了热闹，一闪一闪亮晶晶。南方的远处，应该是嘉兴方向传来的隆隆声，使宁静而旷野的乡村有了现代味道。埭上的房屋在朦胧而静谧中睡着了，大多的窗户里都没有灯光透出。东面的莳公荡茫茫然，显得有些悠远，高压线的铁塔在夜色里耸着，似乎更高了，与夜幕相接了。港南一排新种的香樟树在水中的倒影若隐若现，似幻也真。

平静的河面偶尔有鱼“哗拉”一声跃出，那是鱼儿为了下一代在忙碌着。于是心生遐想：夜了河里的鱼们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会和人一样地准备睡了？估计不会，不然鲍甸大桥上怎么会有夜钓之人？也许他们正在觅食，不小心就游进了我布下的“军阵”中，成了我的盘中之美餐。

自从田流转自家不种，家里也用上自来水，小辈们都远走他乡在城里工作过起了城里人的生活，我们河桥上上下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常住的只有2人，一个我堂哥，一个我堂嫂。还有就是我夫妻俩双休日回家。堂哥好像没有在河桥边出现过，平时能上下河桥的就是我堂嫂。

你看现在，夜色之中就我一人独坐，河桥也落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