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鱼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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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檠 |
尘务脱身后的余力,用在文字里撒野,任他苦乐俱至,思绪的千军万马,交由一支拙笔统领,划些不着边际的荣枯,渡过一段无拘无束的时光。
不为沽名,惟为自宽;不为入时,惟为入目。现实的涛浪盈歇中,征得一份拈词拾句的心情,提笔,寻个题目,顺着心性,不拘篇幅,不设框囿,蛮笺纵写,生字熟句的,修正自己浮世里的虚影,纾解身心。
一向拙于言辞,又讷于表达,仅在信手涂鸦时,字字句句来的不羁。
念书的时候,攻读专业之暇,常自不量力地荷锄一些毫无章法的文字,未读中文系,但我从不掩饰对文字的喜好,笨拙地把参不透的眼前和以后,都化为文字里的策马高驰。
那时,也只擅于在文字里称霸,与人相逢,总不太会讲话,或仅几语,就不知如何继续,更拿捏不来扯顺风旗、打勤献趣的举动。至今,依旧如此。
许是文字能照见自家的初衷本来,故而喜欢信笔添鸦,笔底行走的,都是心内。自说自话的游心骋怀,物候皆由我裁,随机,随己,随记。
文字照应自心,多是自遣,不蓄不谋,行文的痴拙,犹如不系之舟,撑笔为棹,尽意逐泊,还要楫出个清透来。
后来,肩荷千斤重负,难免遭遇困厄,常用文字勾兑和稀释,横一截文字,仿佛半匹锦步障,抵消一些生活里的刀兵。
书写,好比疏与携,一桩过滤与修复的差事,甚而,有些章节适合远眺,貌若一涯丰美的水泽绿地,非要近看,都是人间烟火。
现实的涌流中,人似漂泊的舟船,仗着心内尚存的清辉,滋养一些清朗字句,平衡悲喜,安抚颠簸,以压舱。
走句起顿错落,有千头万绪的出口,有千回百转的豁然,经历的如意或不意,在文字里落脚,一页之上,承载多少悲喜落差,各人甘苦自知。
再后来,写字,成了打发自己的粮草,一段历程记录、一截时光收存、一次行脚取舍,刻画着自己对四时的诠释,写到体己处,横亘在面前的千头万绪,剪得断、理弗乱。
每过些时日,尘役中乏了倦了,就想转身会一会自己。得一人清净,则故态复萌,翻几页书,划几行字,起笔至收笔,自家的面目渐渐清晰可辨。
似乎所有不愿被束缚的文字,多听从于本心,文字犹如接力的心念,生生不息。
然而,肃了太久的冬颜,满面的枯槁,百草渐已声息,还在欢歌的,仍然有挠喉捩嗓的声色、吟鸦噪蛙的聒噪,时见浮夸的蓬间雀,耕云播雨,奔突在广陌,探了玄珠又扮哑羊僧。
人常自宽的一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有时,即使冬天去了,春天依然很远。
可是,远离了文字,像是远离了自己,难免生憾。为走近自己,只得继续毗邻文字,斯时斯地斯意绪,倾倒给文字,等同与自己对坐宽聊,推诚布信。
文字收留散泊的心身,太多自由的魂魄,游走于字里行间,在文字里栖志、存放孤独,奉半页天书,结案陈词。
钟磬不击,何以槌醒黯夜;梵音不诵,何以破愚四方。
写字,其实是在写三观,更像在写各自的生命观。
仍有太多的人,溯洄而行,依旧在文字中默守。黎明前的街巷,静候初暾的光;封冻的草木,静候春风来渡,犹如炉火上尚未觉醒的茶煮,等待沸腾。
天寒,冻砚束手。
渐渐地,平日少有大刀阔斧地思而后锄,能写出的,多是只言片语,删节后的版本,像是冬天缺失花叶而单薄的枝桠。
渐渐地,匆忙的日子疏于写字,偶有神骨俱冷之感,襟怀的落寞、物境的萧索、笔端的缄默,孤游在心底的寒寂与无奈。
字,越写越少;篇,越织越窄。越是神思广袤,越须故步自封。
偶尔动念写字,也随日常俗务酬应而抵消,提笔之欲寥寥。书案上搁两杆笔,一支主营删改,另一支倾力原创的,已锈钝,走笔,少了风声、少了锋生。
思维的信马由缰,要在笔端勒马,许多字句,未曾落笔遣意,已在心底入土,而后,或能铺成一树花一片绀园,缘悭一面。
那年的诗僧,苦吟月下门,于今,同一片月,同是推敲,不同的心境。
活生的生活,太多无法用文字表述的,当文字不再是初心的声响,人也沉默了。凝滞的笔端,继续在书桌上疲着怠着,直到彻底辍毫栖牍的那一天。
天寒,冻砚束手。
渐渐地,平日少有大刀阔斧地思而后锄,能写出的,多是只言片语,删节后的版本,像是冬天缺失花叶而单薄的枝桠。
渐渐地,匆忙的日子疏于写字,偶有神骨俱冷之感,襟怀的落寞、物境的萧索、笔端的缄默,孤游在心底的寒寂与无奈。
字,越写越少;篇,越织越窄。越是神思广袤,越须故步自封。
偶尔动念写字,也随日常俗务酬应而抵消,提笔之欲寥寥。书案上搁两杆笔,一支主营删改,另一支倾力原创的,已锈钝,走笔,少了风声、少了锋生。
思维的信马由缰,要在笔端勒马,许多字句,未曾落笔遣意,已在心底入土,而后,或能铺成一树花一片绀园,缘悭一面。
那年的诗僧,苦吟月下门,于今,同一片月,同是推敲,不同的心境。
活生的生活,太多无法用文字表述的,当文字不再是初心的声响,人也沉默了。凝滞的笔端,继续在书桌上疲着怠着,直到彻底辍毫栖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