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

《隆冬黑晨黑寒幽幽》

黑晨比梦中幽冥笼罩

母亲的黑梦更凄迷更凄迷

突然如坠黑渊般惊起

套上一层层御寒衣御寒衣

跌撞踉跄扑下层层黑暗的楼梯

两臂搭在寒风的肩头飘摇而去

严寒穿脊如剥尽了贴身的内衣

赤裸般在魔都的黑楼黑街飘弋

潜入地穴钻进唯我一客的地铁

从另一个遥远的地穴钻出雪地

风雪呛肺气喷黑街灯火灼寒瞳

一个喷嚏惊散一群黑影的拥挤

以六十年来的老谋深算筹谋捷径

选最快捷的换乘路线去医院护理

这些智慧是你给我的生命获得的

妈，我必须奉献给你

以五十多岁的辨识采买夜店餐食

尽量将没有毒的食物奉献如甘饴

这个辨识是你给了我生命才有的

妈，我必须保护着你

以四十来岁的饥渴边走边吞

呛风冷气中狼吞虎咽喂饱了自己

这种能力是你给我生命时赐予的

妈，我必须舍身为你

以三十多岁的自制力忍着寒战与凄迷

　　妈，我必须坚忍为你

以二十多岁的迅捷赶超所有路人步履

　　妈，我必须加速为你

以十几岁的痛感感念着通宵疼痛的母亲

　　妈，我冻得迎风悲涕

以五六岁的依恋怀思着母亲慈祥的笑意

　　妈，我冷得抱肩战栗

以两三岁的朦胧眷恋着母亲温馨的体温

　　妈，我别怪我没豪气

以刚出生的泪目期待着母亲亲吻与亲昵

　　妈，我别笑我没出息

终以六十多岁的疲惫冲进母亲的病房里

为的是准时将一枚胶囊送进她干涸的嘴里

据说这是近来最昂贵刚进口的抗癌新药

后来得知其效能是杀死毒细胞和所有细胞

……　……

２０１９、１、８草　２０２１、１１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