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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解析《红楼梦》第六十五回

(2020-01-28 17:29:47)
分类: 老王解析《红楼梦》

第六十五回的回目是:

          贾二舍偷娶尤二姨

          尤三姐思嫁柳二郎

          上回说,贾琏对尤二姐的美貌垂涎欲滴,寻找一切机会与尤二姐勾搭,并通过暗送秋波形成了默契。随后,经过贾蓉的撺掇和助力,贾琏就不顾一切地把偷娶尤二姐的主意拿定了。   

       贾琏在贾珍的支持下,随即在荣宁街后二里远近的“小花枝巷”买了一处房子,共有二十余间,做了“外宅”。置办了相应的妆奁和新房床帐等物品,并安排了单独伺候的丫鬟下人们。

       选定初三是好日子。五更天,就用一乘素轿,把二姐抬过来了。在这之前一天,尤老娘和尤三姐也被安顿到了这里……

         “好事”做成,贾琏对这尤二姐那可是“越看越爱,越瞧越喜”,不知怎么奉承才好。于是跟下人们交代,对二姐的称呼“不许提三说二的,直以奶奶称之”——那意思,这尤二姐现在在这里享受的的待遇,就是“正房”夫人了。不仅如此,贾琏自己也称呼“奶奶”,这倒也算是“身体力行”吧。

       贾琏如愿以偿,也因此对鼎力相助大哥贾珍感激不尽,心里就想着如何报答才是。

        说话间为贾敬所办的丧事已经两个月了。这天,贾珍做完佛事,回到家里,忽然想起来二姐三姐,准备去看望看望,就让人打听贾琏在不在。下人回来说不在,贾珍高兴了,悄悄地只带两个心腹小童牵着马来到小花枝巷的新房,这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这贾珍与二姐三姐一向“亲密”,所以彼此之间也就没有什么避讳。不过二姐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了,还是多有不便。所以,见过之后,二姐知趣,借故与尤老娘让开,屋里只留下三姐和小丫头们。随后贾珍和三姐的亲密无间耳鬓厮磨的举动,让小丫头们也看不下去,都躲了出去。接下来,就“不知作些什么勾当”了。

        这时候,贾琏回来了,下人都有点儿慌,通报说“大爷在这里西院里呢”。但贾琏似乎并不在意,直接回到了卧室。

        贾琏只顾与二姐亲热,私下里,二姐对贾琏说,现在我虽然算是有了着落,但将来我妹妹如何结果,要作个长久之计。贾琏听了,说这你不必惊慌,不必因为你妹夫是我的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这事由我来办——原来贾琏想的是,干脆也像自己这样如法炮制,顺水推舟,把三姐弄成贾珍的“二房”,顺便也还了贾珍父子的人情——这贾琏心思的荒唐无耻也真是没谁了。

         我们看到,叙述间,作者故意用寓言般的笔法,写了一段在马棚内,贾珍与贾琏的两匹马,因为“二马同槽,不能相容,互相蹶踢起来”的文字——禽兽尚且如此,可见贾珍、贾琏这两个人的行径,简直是禽兽不如了。

        贾琏听了二姐的话,倒是雷厉风行,起身过三姐这边来。贾琏的突然出现,让贾珍有点措手不及,很是难堪。没想到贾琏却云淡风轻,而且认为机不可失,打算就地现场办公。贾琏命人看酒来,我和大哥吃两杯。又拉尤三姐说:“你过来,陪小叔子一杯。”看贾琏这个意思,只需要他一句话,一转眼的工夫,这尤三姐就可以顺理成章成了贾琏的“嫂子”了!

        尤三姐固然是个“淫奔女”,其行为的有失检点,实在也令人难有赞词。然而这兄弟俩此时此刻的厚颜无耻,以至丝毫不考虑三姐的颜面,肆意挑战尊严的底线,也实在让尤三姐的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忍无可忍,当然也就无需再忍了。只见三姐站在炕上,对着贾琏以及贾珍发表了独具风格的、义正辞严的声明。细听简直就是对这畜生不如的兄弟俩的宣判词——

        “你不用和我花马吊嘴的,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提着影戏人子上场,好歹别戳破这层纸儿。你别油蒙了心,打量我们不知道你们府上的事。这会子花了几个臭钱,你们哥儿俩拿我们姐两个当粉头(青楼女子)来取乐,你们就打错了算盘了。我也知道你那老婆太难缠,如今把我姐姐拐了来做二房,偷的锣儿敲不得。我也要会会那凤奶奶去,看她是几个脑袋几只手。若大家好取和便罢;倘若有一点叫人过不去,我有本事先把你两个的牛黄狗宝掏了出来,再和那泼妇拼了这命,也不算是尤三姐姑奶奶!”

         贾琏的无耻全没有底线,相比之下,连伯仲之间的贾珍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更没想到的是,这尤三姐原来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面对这般的凛然不可侵犯的威风情景,贾珍、贾琏虽然都算是风月场的老手,却没有见过这样暴风骤雨一般泼辣的表现。二人顿时有点儿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应对。

        贾珍想趁机开溜,三姐却不放过他。把他二人都按在这里,接下来痛快淋漓地拿他们各种嘲笑开涮取乐,着实耍弄了一通。这两个平日里貌似举足轻重、“有头有脸儿”的大男人,在这个原本看似轻贱、无足轻重的小女子面前,全没有了招架之功,其往日的威风颜面那叫一个扫地,这时候的感觉,反倒像是被尤三姐“嫖”了一场。一直到三姐兴尽之后,才把二人撵出门去。 

        随后,这尤三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开启了以用各种方式的作践模式,以此种种,对贾珍进行无止无休的报复,弄得贾珍无可奈何又无计可施。

         尤二姐和尤老娘只好劝三姐悠着点儿,三姐却说 “姐姐糊涂,咱们金玉一般的人,白叫这两个现世宝玷污了去,也算无能”——在三姐的心里,对贾珍、贾琏的蔑视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三姐这样的闹心表现,让二姐既很无奈又很着急,于是,二姐瞅机会跟贾琏建议,让他跟贾珍商量,找个熟的人,尽快把三妹妹嫁了吧。贾琏当然也这么想,只是他和贾珍提起,那贾珍一时似乎还有点儿犹豫不决。二姐说,咱们还是先弄清楚三妹的心思。

        第二天,二姐设宴,贾琏出面,意图好言征求三姐考虑出嫁之事。三姐倒也心领神会,她也早想着结束这样的生活。不等他们开口,就主动说出心事。并打定主意,“寻个归结去”,决心“改过守分”——从此改掉过去那样淫奔放荡的习性,遵守本分开启新的日子。前提是,“只要拣一个素日如意可心的人,方跟他去”——就是说,要自己做主,嫁个称心如意的郎君!而且,已经有了心上的人。

        三姐这“心上人”一出口,倒是引得一番猜测。究竟是谁呢?贾琏首先想到了宝玉,谁承想,三姐却啐了一口:“难道除了你家,天下就没了好男子了不成!”

         三姐心里究竟是谁?还没有来的及说出来,就被打断了。直到本回的末尾也没有点明,给读者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悬念。

        因为恰在这时候,贾琏的心腹小厮兴儿来报告,老爷(贾赦)

叫他呢。贾琏忙命拉马,由另一个贴身小厮隆儿跟着,留下兴儿在这里听命。

        尤二姐拿过来两碟菜,让人拿大杯酒,兴儿蹲在炕沿下吃,二姐趁机与兴儿聊天,想通过他了解贾府家里的情况。

       这兴儿说话生动有趣,用他一张俏皮的嘴,简明扼要地为二姐关注的几个人分别画了肖像,也对剧情发展做了铺垫——

        说到凤姐:“提起我们奶奶来,告诉不得,奶奶心里歹毒,口里尖快。”

        尤二姐有些半信半疑,就说,我还要找你们奶奶去呢。兴儿连忙摇手说:“奶奶千万不要去!一辈子别见她才好。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倒是跟前的平姑娘为人很好,虽然和奶奶一气,她倒背着奶奶常作些个好事。”

        说起大奶奶李纨,兴儿说她诨名叫“ ‘大菩萨’,第一个善德的人”,“问事不知,说事不管”。

        二姑娘迎春,诨名“二木头”,戳一针,也不知道嗳呦一声。

        三姑娘探春的诨名“玫瑰花”,“又红又香,无人不爱的,只是有刺戳手……”

        另外两个姑娘——林黛玉和薛宝钗,真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见了她们两个,不敢出气”——“生怕这气大了,吹倒了姓林的,气暖了,吹化了姓薛的。”  说的满屋里的都笑起来……

        本回中,尤三姐形象,不同的版本差异很大。后来一度通行的“程高本”,把这个决心痛改前非的“淫奔女”,完全改成了彻头彻尾的“贞洁烈女”,其实是有违作者原意的。因而也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了这个形象的社会意义——尤三姐本来是个“失足少女”,虽然下定铁的决心,想要找个心仪的人,从此改过自新,但怎奈社会的观念却根本不能相容,以至于走向惨烈的悲剧结局——这些将在下一回展开,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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