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普兰县城距离西北部的巴嘎乡塔尔钦镇约八十公里,沿着S207省道一个半小时车程,塔尔钦镇在G219国道北侧,地处冈仁波齐、纳木那尼、玛旁雍错和拉昂错两山两湖之间。塔尔钦镇因神山圣湖而闻名于世,被称为“牦牛背上”的国际旅游小镇,每年朝拜神山圣湖的印度、尼泊尔等地朝圣者聚集在这里,当作神山圣湖的第一站落脚地,在西藏旅游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我入住提前预定的塔尔钦圣湖南路普兰川北酒店,准备朝拜神山圣湖。



玛旁雍错,G219国道沿着湖畔北岸通过,近旁幽深的湖水与远山湛蓝的天空交相辉映,抬眼望冈仁波齐山近在咫尺。越野车驶过检查站不久,车窗吹来的阵阵风中似乎已夹有了些许玛旁雍措的气息,对于“世界中心”的期待早已充满了小小的车厢。车沿着公路攀升着云层的高度,四周重叠的青山在天空的顶部渐变成了荒芜。车的前方云霭一会儿汹涌翻滚如海之波涛,一会儿又缠绕在车的周围,温柔得让你想打开车窗伸手触摸。巍峨的群峰在云海中若隐若现如梦如幻,粗犷的线条与千姿百态的云交织在一起,让人放飞出多少远古的思绪。越野车闯出云海,豁然间群山环抱,静影沉壁,一片蔚蓝神秘的湖泊扑入我的眼帘。这便是玛旁雍错湖,云的厚重姿态与山的冷峻气质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中,变幻出令人凝重敬畏的感觉。五彩的经幡在风中不屈的飘舞,柔软的身姿招摇着一种信仰的永恒。



玛旁雍错西北角的吉乌寺是一个非常小的藏传佛教寺庙,只是在山坡上有几间藏式佛舍。虽然紧挨着玛旁雍错,却是修建在一个非常陡峭的山坡上,爬上去也还是需要花些气力的。寺庙不远处有几座佛塔,前面堆满了刻满经文的玛尼石,五颜六色的经幡舞动,风中传来呼呼的声音。湖畔的这座高原一望无际,没有什么茂盛的植被,只有一些小草裸露在山坡上,草地上一道车辙伸向远方。吉乌寺是朝湖者的主要落脚地,一般游客来到这里,也会以寺边的小村庄为落脚点。



吉乌寺旁边的小山上,是观看玛旁雍错日出的好地点,万籁寂静的黎明,这里只有风声与水声相伴的寂静。俯瞰寂然无声的圣湖,像摇篮中的宝宝,安安静静地被峰峦山脉抱在怀中,只有星星点点启明的繁星为装点着它甜美的梦乡。慢慢的看着圣湖由黑变蓝,又由蓝变红,一点点的看着太阳升起,慢慢的看着变亮的世界。圣湖的朝阳仿佛不是逐渐升起来的,而是突然蹦出来的,先是在远处的冈仁波齐与纳木那尼峰上,打出金色的光影,然后突然间就从山脊上面跳了出来,让周边的草场与群山全染上金黄的颜色。



日出时的玛旁雍错,光影相照,有如百千明镜鉴像,清晨的天空似乎只为承托那朝霞洒落的金黄而蔚蓝,游弋与天地之间的白云则是为了承托此景的神圣而圣洁,一天一地,两湖两山,美妙的光影,让手中的相机难以取舍。俯视蔚蓝色的玛旁雍错,远处雪山的倩影隐隐约约地落在湖面上,令人仿佛身在梦中。湖边不知名的候鸟在湖面上打转,动作缓慢而轻柔,仿佛它们也怕打破这宁静的湖面。耳畔传来一阵阵难以置信的虔诚的诵经声,不仅让人好奇,是什么力量能让他们在天还不亮的清晨,冒着刺骨的寒风来到这莲花生大师修行之地诵经拜佛。



走近湖边,耳边阵阵涛声,卵石滩像一条银白色的亮带,镶在湖边。极目远眺,惊讶于湖中诸多小岛,牛羊成群,无数天鹅、黃鸭、大雁、鸥鹭等高原鸟类在此栖息飞翔。虔诚地蹲在湖边轻轻地触摸着粼粼湖面,冷彻的湖水浸透我的手指,一种详和而神秘的内容款款地穿透了我的心灵,仿佛是冥冥之神在启示着我。教徒们崇拜神山圣湖博大宽容的情怀,崇拜一种对自然万物的怜悯慈悲敬畏之心,崇拜生活的平和、宁静、美好的追求。阳光下的圣湖,波光粼粼更为美丽,我羡慕那些虔诚的佛教信徒,每天披着朝阳,看着圣湖醒来;也看着它沉沉地睡去,他们一步一跪不变的虔诚给了圣湖,而圣湖忧伤的美丽也给了他们。



玛旁雍错的一切都是神圣的,它是藏民族心目中最高的圣洁,世界的中心和起点。这个万河之母的圣湖,与天地共寿,日月同辉。藏民族的信仰中,一生必须要转一次玛旁雍错圣湖,这个传统和延续,千百年来已经根深蒂固,成为生命中的方向和目标。就算是为了生活一时难以抵达,也一定会在生命终点之前来完成这个夙愿。这就是在圣湖畔看到一些风烛残年的老人,虽然身体虚弱,脚步蹒跚,却依旧怀揣坚定的信念,闪烁虔诚的眸光,一步步向着前方在走。藏民族信仰中的核心,在于对原始自然的崇拜,这让他们在笃信藏传佛教的同时,也一贯保持着对天地日月、自然万物的无限崇尚和敬仰。在他们心中自然万物皆有神灵护佑,山有山神、树有树神、湖有湖神,所有可见可触的的都有神。人则是在所有神的庇护和关怀下,小心翼翼生活在这个纷繁而艰苦的世界中。



美好的一天伴随着日落的到来而慢慢消失,夕阳下的玛旁雍错是美丽的,但这个美丽是一种带有些许伤感的美丽。如血的余晖挥洒在湛蓝的湖水上,让我想起了千年以前佛苯之战时那鲜血染红的圣湖。虔诚的人们将自己的信仰和坚持倾洒在这片曾经血腥的神圣土地上。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来守卫这片土地,来捍卫他们自己的地位。慢慢的余晖暗了,圣湖也恢复了平静。但这片神奇的湖泊仍未熄灭,远处冈仁波齐金字塔形的山顶清晰可见。我静静地坐在圣湖岸边,任凭如血的残阳慢慢落入湖底,任凭红艳的晚霞缓缓消散在云层之后,任凭清清的明月悄悄挂上天幕。当这一切都已慢慢归为沉寂,留给我除了圣湖上空的一轮明和点点星光之外,就只剩下了记忆和思念。
2021年6月脱稿于阿里普兰县喜玛拉雅普兰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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