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渊篇》12.10子张问崇德辨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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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0 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祗以异。’”

【注释】
子张:复姓颛孙、名师,字子张。
崇德辨惑:提升道德,辨明是非。
主忠信:“主”指个人本质,以忠信为主。
徙:迁移;改变。子曰:“闻义不能徙”(《述而篇》7.3)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杨树达《论语疏证》引《礼记·檀弓下》:“今之君子,进人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坠诸渊。”(现在的国君,需要用人时,就像要把人家抱到怀里,亲热得无以复加,不需要用人时,就像要把人家推入深渊,必欲置之死地。)
诚不以富,亦祗以异:出自《诗经·小雅·我行其野》,表达的是恋爱婚姻中爱恨交织的感情,这两句乃是对于背叛者的数落:“哪里是因为你嫌贫爱富,只是因为你见异思迁。” 有“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之意,引用爱人之间的爱恨交加来表述什么是“惑”。
【译文】
子张问如何才能提升道德,明辨是非。孔子说:“把忠信作为个人的本质,做符合道义的事,就可以提高道德。喜欢一个人就希望他永远活着,讨厌一个人就希望他赶快死掉,既想这个人长寿,又恨不得这个人快点死,就是惑。正如《诗经》上所说:‘诚不以富,亦祗以异。’”
【学而思】
“崇德”是胸中有正气,做事有道义。内心居于德,谦恭谨慎显于外,做到文质合一,才能远离迷惑,明辨是非。
参读: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颜渊篇》12.6)
【知识扩展】
《资治通鉴·唐纪三十·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公元734年)》:吏部侍郎李林甫,柔佞多狡数,深结宦官及妃嫔家,伺候上动静,无不知之,由是每奏对,常称旨,上悦之。时武惠妃宠幸倾后宫,生寿王清,诸子莫得为比,太子浸疏薄。林甫乃因宦官言于惠妃,愿尽力保护寿王;惠妃德之,阴为内助,由是擢黄门侍郎。五月,戊子,以裴耀卿为侍中,张九龄为中书令,林甫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译文】吏部侍郎李林甫奸滑狡诈,与宦官以及后宫中的嫔妃深相交结,让他们暗中伺察玄宗的行动,掌握了他的一举一动,因此每次上朝奏事,都经常符合玄宗的意图,深受玄宗的喜爱。当时武惠妃在后宫的嫔妃中最受玄宗的宠爱,生子为寿王李清,也深得玄宗的喜欢,诸皇子难以为比,因此太子渐渐被疏远了。李林甫于是托宦官告诉武惠妃说,自己愿意尽力保护寿王。武惠妃听后十分感激,就暗中为助,因此李林甫被升为黄门侍郎。五月戊子(二十八日),玄宗任命裴耀卿为侍中,张九龄为中书令,李林甫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资治通鉴·唐纪三十·唐玄宗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初,上欲以李林甫为相,问于中书令张九龄,九龄对曰:“宰相系国安危,陛下相林甫,臣恐异日为庙社之忧。”上不从。时九龄方以文学为上所重,林甫虽恨,犹曲意事之。侍中裴耀卿与九龄善,林甫并疾之。是时,上在位岁久,渐肆奢欲,怠于政事。而九龄遇事无细大皆力争;林甫巧伺上意,日思所以中伤之。
【译文】先前,玄宗想要任命李林甫为宰相,征求中书令张九龄的意见,张九龄回答说:“宰相一身系国家之安危,陛下如果任命李林甫为宰相,恐怕以后要成为国家的祸患。”玄宗不听。当时张九龄因为有文学才能,正受到玄宗的器重,李林甫虽然怨恨他,但表面上还不得不奉承他。侍中裴耀卿与张九龄关系密切,所以也受到李林甫的嫉恨。这时玄宗做皇帝已有多年,生活逐渐奢侈腐化,懒于处理政事。而张九龄遇到事情,不论大小,觉得有不对之处,都要与玄宗争论。李林甫却善于窥伺玄宗的意图,日夜想着如何陷害中伤张九龄。
上之为临淄王也,赵丽妃、皇甫德仪、刘才人皆有宠,丽妃生太子瑛,德仪生鄂王瑶,才人生光王琚。及即位,幸武惠妃,丽妃等爱皆弛;惠妃生寿王瑁,宠冠诸子。太子与瑶、琚会于内第,各以母失职有怨望语。驸马都尉杨洄尚咸宜公主,常伺三子过失以告惠妃。惠妃泣诉于上曰:“太子阴结党与,将害妾母子,亦指斥至尊。”上大怒,以语宰相,欲皆废之。九龄曰:“陛下践阼垂三十年,太子诸王不离深宫,日受圣训,天下之人皆庆陛下享国久长,子孙蕃昌。今三子皆已成人,不闻大过,陛下奈何一旦以无根之语,喜怒之际,尽废之乎!且太子天下本,不可轻摇。昔晋献公听骊姬之谗杀申生,三世大乱。汉武帝信江充之诬罪戾太子,京城流血。晋惠帝用贾后之谮废愍怀太子,中原涂炭。隋文帝纳独孤后之言黜太子勇,立炀帝,遂失天下。由此观之,不可不慎。陛下必欲为此,臣不敢奉诏。”上不悦。林甫初无所言,退而私谓宦官之贵幸者曰:“此主上家事,何必问外人!”上犹豫未决。惠妃密使官奴牛贵儿谓九龄曰:“有废必有兴,公为之援,宰相可长处。”九龄叱之,以其语白上;上为之动色,故讫九龄罢相,太子得无动。林甫日夜短九龄于上,上浸疏之。
【译文】玄宗在当临淄王的时候,赵丽妃、皇甫德仪和刘才人都受到宠爱,赵丽妃生了太子李瑛、皇甫德仪生了鄂王李瑶,刘才人生了光王李琚。玄宗即帝位后,又爱上武惠妃,赵丽妃等人都被冷落。武惠妃生了寿王李瑁,李瑁受到的宠爱超过了其他皇子。太子曾与李瑶、李琚在禁中的宅第中聚会,都因为自己的母亲失宠而心中怨恨,大发牢骚。驸马都尉杨洄娶的是武惠妃的女儿咸宜公主,常常暗中打听三个皇子的过失,然后去告诉武惠妃。武惠妃哭泣着告诉玄宗说:“太子阴谋网罗党羽,想要谋害我们母子,而且指责皇上。”玄宗听后大怒,把此事告诉了宰相,想要废掉太子和鄂王、光王。张九龄说:“陛下登上皇位将近三十年了,太子和诸王都没有离开过深宫,每天都受到皇上的训诫,天下的人都庆幸陛下治理有方,在位长久,子孙繁衍昌盛。现在三个皇子都已年长成人,没听说有什么大的过失,陛下为何要听信那些无稽之谈,以一时的喜怒,把他们全部废掉呢!再说太子是天下的根本,不可轻易动摇他的地位。春秋时代晋献公因为听信骊姬的谗言杀了太子申生,引起晋国三世大乱。汉武帝因为相信江充的诬告,治了戾太子的罪,使京城发生了流血事件。晋惠帝因为相信贾后的诬陷,废掉了愍怀太子,使五胡乱华,中原涂炭。隋文帝听信了独孤皇后的话,废掉了太子杨勇而立隋炀帝,以至失掉了天下。由此来看,对废立太子的事不可不谨慎对待。陛下如果一定要那样做,我难以遵命。”玄宗听后不高兴。李林甫起初没有说什么,而退朝后私下却对受玄宗器重的宦官说:“这种事情是皇上的家事,何必要与外人商量!”玄宗仍然犹豫不决。武惠妃又暗中让官奴牛贵儿对张九龄说:“有废必有立,你如果能够从中助一臂之力,就可以长做宰相。”张九龄斥责了牛贵儿,并把这些话告诉了玄宗,玄宗因此有所感悟,所以一直到张九龄罢相,太子的地位没有动摇。李林甫一有机会就在玄宗面前说张九龄的坏话,所以玄宗逐渐疏远张九龄。
林甫引萧炅为户部侍郎。炅素不学,尝对中书侍郎严挺之读“伏腊”为“伏猎”。挺之言于九龄曰:“省中岂容有‘伏猎侍郎’!”由是出炅为岐州刺史,故林甫怨挺之。九龄与挺之善,欲引以为相,尝谓之曰:“李尚书方承恩,足下宜一造门,与之款昵。”挺之素负气,薄林甫为人,竟不之诣。林甫恨之益深。挺之先娶妻,出之,更嫁蔚州刺史王元琰,元琰坐赃罪下三司按鞫[j],挺之为之营解。林甫因左右使于禁中白上。上谓宰相曰:“挺之为罪人请属所由。”九龄曰:“此乃挺之出妻,不宜有情。”上曰:“虽离乃复有私。”
【译文】李林甫引荐萧炅为户部侍郎。萧炅一向不学无术,有一次在中书侍郎严挺之面前把“伏腊”(古代两种祭祀的名称。“伏”在夏季伏日,“腊”在农历十二月。)读为“伏猎”。严挺之对张九龄说:“尚书省怎么能有‘伏猎侍郎’呢!”于是萧炅被调出京城,为岐州刺史,从此李林甫怨恨严挺之。张九龄与严挺之关系亲密,想要推荐严挺之为宰相,曾经对他说:“李尚书正受到皇上的器重,你应该去登门拜访,与他搞好关系。”而严挺之素来傲气,看不起李林甫的为人,竟不去拜访。李林甫就更加恨他。严挺子先前娶的妻子,被休掉后改嫁给蔚州刺史王元琰。王元琰因为贪污钱财罪被御史大夫、中书省和门下省三司逮捕审问,严挺之为他说情。李林甫就乘机让左右的人到宫中告诉了玄宗。玄宗对宰相说:“严挺之在有关官吏面前为罪人说情。”张九龄说:“王元琰娶的是严挺之休掉的妻子,不可能有私情。”玄宗说:“虽然已离婚,但还有私情。”
于是上积前事,以耀卿、九龄为阿党;壬寅,以耀卿为左丞相,九龄为右丞相,并罢政事。以林甫兼中书令;仙客为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领朔方节度如故。严挺之贬洺州刺史,王元琰流岭南。
【译文】玄宗又联想到以前的事情,认为裴耀卿与张九龄庇护自己的党羽,壬寅(二十七日),改任裴耀卿为左丞相,张九龄为右丞相(左右丞相是唐中宗以后不加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名目的尚书仆射,不再是宰相,而是虚职。)同时免除二人的宰相职务。任命李林甫兼中书令;牛仙客为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仍兼领朔方节度使。把严挺之贬为洺州刺史,王元琰流放到岭南。
上即位以来,所用之相,姚崇尚通,宋璟尚法,张嘉贞尚吏,张说尚文,李元紘、杜暹[xin]尚俭,韩休、张九龄尚直,各其所长也。九龄既得罪,自是朝廷之士,皆容身保位,无复直言。
【译文】玄宗即皇帝位以来,所任用的宰相中,姚崇善于调解各方面的关系,宋璟执法严厉,张嘉贞重视吏治,张说善于写文章,李元紘与杜暹能够节俭治国,韩休与张九龄个性直率,这些人都有所长。张九龄因罪被罢相后,朝廷中的百官从此都明哲保身,没有人再敢于直言。
李林甫欲蔽塞人主视听,自专大权,明召诸谏官谏谓曰:“今明主在上,群臣将顺之不暇,乌用多言!诸君不见立仗马乎?食三品料,一鸣辄斥去。悔之何及!”补阙杜琎尝上书言事,明日,黜为下邽令。自是谏争路绝矣。
【译文】李林甫想要堵塞住玄宗的视听,自己大权独揽,就把谏官们召来明确地告诉他们说:“现在有贤明的君主在上,群臣顺从皇帝都顾不过来,哪里还用得着再多说什么!你们难道没有看见那些立在正殿下面作为仪仗用的马匹吗?虽然吃的是三品等级的粮料,但如果要嘶鸣叫唤,都要立刻被拉下去,到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补阙杜琎曾经向玄宗上书谈论政事,第二天就被贬为下邽县令。从此玄宗的谏争之路断绝了。
牛仙客既为林甫所引,专给唯诺而已。然二人皆谨守格式,百官迁除,各有常度,虽奇才异行,不免终老常调;其以巧谄邪险自进者,则超腾不次,自有他蹊[x]矣。林甫城府深密,人莫窥其际。好以甘言啖人,而阴中伤之,不露辞色。凡为上所厚者,始则亲结之,及位势稍逼,辄以计去之。虽老奸巨猾,无能逃于其术者。
【译文】牛仙客既然是靠李林甫的引荐当上宰相,遇事只是做应声虫而已,不敢有任何异议。但这两个人都严格地遵守规定,对于百官的升迁,都按照常规办事,虽然有的人有特殊的才能,也不免老死于难以发挥才智的职位上,而那些善于阿谀奉承搞歪门邪道的人,却能够从其他门路上得到重用提拔。李林甫的城府极深,人们难以摸透他的心思。他善于当面奉承,而暗中陷害,从来不露声色。凡与玄宗关系亲密的人,开始时他总是相接近拉关系,等到地位权势稍微接近他时,就千方百计地除掉。就是那些老奸巨滑的官吏,也逃不脱他的圈套。
《资治通鉴·唐纪三十二·唐玄宗天宝十一载(公元752年)》:上晚年自恃承平,以为天下无复可忧,遂深居禁中,专以声色自娱,悉委政事于林甫。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绝言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奸;妒贤疾能,排抑胜已,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凡在相位十九年,养成天下之乱,而上不之寤也。
【译文】唐玄宗晚年自认为天下太平,没有可以忧愁的事了,于是居于深宫之中,沉湎于声色犬马,寻求欢娱,把政事都委托给李林甫。李林甫巴结讨好玄宗左右的人,故意迎合玄宗的心意,以巩固自己受宠信的地位;杜绝堵塞向玄宗进谏的门路,蒙蔽玄宗,以施展自己奸滑的权术;嫉妒贤能之士,排斥压抑才能胜过自己的人,以保持自己的地位;多次制造冤假错案,杀戮驱逐朝中大臣,以扩大自己的权势。皇太子以下的人,都畏之如虎。李林甫当宰相共十九年,造成了天下大乱的局势,而玄宗还不省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