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也篇》6.1-6.2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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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6.2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注释】
雍:冉雍,字仲弓,孔子的弟子。与冉耕(伯牛)、冉求(子有)皆在孔门十哲之列,世称“一门三贤”。
南面:出仕为官。
仲弓:冉雍,字仲弓。
子桑伯子:鲁国人,生平不可考证。有人认为子桑伯子即《庄子·大宗师》文中的“子桑户”。战国时期文章多是寓言故事,人名有很多是假托的,不能尽信。
简:一、简单,不繁琐;二、简慢,轻忽怠慢,不恭敬。三、简略,不详细,不认真。
五个“简”字,第一个“简”是不繁琐;“居敬而行简”的“简”是工作方法不繁琐,简单有效率;“居简而行简”,“居简”指内心简慢,“行简”指做事简略,不认真,粗心大意;最后一个“简”指草率。
大:同“太”。
然:对;不错。
【译文】
孔子说:“冉雍可以出仕为官了,他的德行才能、学问修养已经很好了。”
冉雍问子桑伯子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还可以,做事简单扼要而不繁琐。”冉雍说:“做事的时候心存敬畏而方法又不繁琐,用这样的方法去对待人民,不也可以吗?做事的时候内心简慢,行事又不认真,那就太草率了吧?”孔子说:“冉雍说的不错。”
【学而思】
“南面”不是坐北朝南做皇帝,而是出仕为官,古代面南背北是尊位,不独天子称南面,凡诸侯,卿大夫,有土有爵者,有治民之权者,皆可称为南面。
《易经·说卦传·第五章》:“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周文王的后天八卦中,离卦是南方,代表了太阳,光明普照,中道不偏。后世帝王坐北朝南,代表的是实行周文王的内圣而外王的治国之道,对内要提升自身的才德,治理国家要施行王道。所以古代天子、诸侯、卿大夫及州府官员等升堂听政都是坐北向南的,象征着施政以德。
“居敬而行简”,“居敬”,强调的是工作态度;而“行简”,指的是工作方法。
“居敬”,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具有强烈的事业心责任感。这是理所当然要做到的。可“行简”的意义何在呢?用《淮南子·诠言训》中的一段话来解释就是,“非易不可以治大,非简不可以合众,大乐必易,大礼必简。”说的是,不采用容易的办法不能治理大事,不采用简单的办法不能使众人步调一致,宏大的音乐必是易学易会的,好的礼仪必是简洁明了的。(来源:《解放军报》)
《道德经·六十章》: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译文】治理国家,就像烹饪小鱼一样,不能经常翻动,翻动多了就容易碎掉。用“道法”清静无为的方法去治理天下,所以天神人鬼都能各安其位,所以鬼不会伤人,因此人们不会觉得有鬼。不只鬼不伤人,神也不会惩罚人,因此人们不会觉得有神。不只神不惩罚人,圣人也不干预人们,因此人们也不会觉得有圣人。万物互不相伤,交归于本源,因而天下太平。
“烹”是用文火慢慢地、小心谨慎地烹煮,也就是“居敬”。“烹小鲜”是不折腾,也就是“行简”。
【知识扩展】
《贞观政要·卷八·论务农》:“夫安人宁国,惟在于君。君无为则人乐,君多欲则人苦。”(百姓安定、国家安宁,关键在于君主,君主能与民休息,不乱折腾,百姓就欢乐,君主多私欲,百姓就痛苦。)
君静则民安。国家出乱子,往往起源于执政者的躁进,隋朝不顾一切地兴办大型事业就是前车之鉴。那么,国家制定政策的基本点应该置于何处呢?唐太宗毫不含糊地说:“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国家必须以存恤老百姓为第一要务,要藏富于民。(来源: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韩昇《百家讲坛·风云唐太宗》《盛世是这样治理的》)
《资治通鉴·唐纪五十五·唐宪宗元和十年(公元815年)》:又作《种树郭橐[tuó]驼传》曰:“橐驼之所种,无不生且茂者。或问之,对曰:‘橐驼非能使木寿且孳也。凡木之性,其根欲舒,其土欲故,既植之,勿动勿虑,去不复顾。其莳[shì]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全而性得矣。他植者则不然,根拳而土易,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摇其本以观其疏密,而木之性日以离矣。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故不我若也!为政亦然。吾居乡见长人者,好烦其令,若甚怜焉而卒以祸之。旦暮吏来,聚民而令之,促其耕获,督其蚕织,吾小人辍饔飧[yng sn]以劳吏之不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邪!凡病且怠,职此故也。’”此其文之有理者也。
【译文】柳宗元又曾撰写《种树郭橐驼传》说:“郭橐驼种植的树木,没有不成活、不繁茂的。有人问他其中的道理,郭橐驼回答说:‘我本人并不能够使树木延长寿命并且生长繁盛。大凡树木的本性,树根喜欢舒展,喜欢让人培上陈泥。将树木种植好后,不需挪动它,不需为它担心,离开它后,便不用再去看管它。栽种树木时,就像爱护自己的子女一样,将树木放入土中后,就像将它抛弃了似的,这就使树木的天性得以保全,使树木的本性得到发展了。别的种植树木的人们就不是这样了,他们使树木的根部拳曲在一起,而且更换了新土,对树木的爱护过于深切,担忧过于细密,早晨去看它,晚上又去抚摸它,已经离开了,还要再回头看上一眼。更为过分的人们还要划破树皮,查看它是成活了,还是枯萎了,摇晃着树干,去观察枝叶哪里稀疏,哪里繁密,而树木却与自己的本性日渐脱离了。虽然说是爱护树木,实际却是损害树木;虽然说是为树木担忧,实际却是将树木当成仇人了。所以,人们种树都不如我。办理政务,也是这个道理。我住在乡间,看到当官的人们,喜欢频频发号施令,像是对百姓非常怜悯,但终究给百姓带来祸殃。整天都有吏人前来,将百姓聚集起来,向人们发布命令,敦促人们快去耕地,赶忙收割,监督人们及时养蚕织布,我们这些小人把早餐晚饭都停下来,忙着去慰劳吏人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能够使我们的生计得以蕃息,并且使我们的天性安然无扰呢!一般说来,人民困窘倦怠,主要是由于这个缘故啊!’”这是柳宗元文章中深含哲理的作品。
《资治通鉴·陈纪九·陈长城公至德元年(公元583年)》:帝览刑部奏,断狱数犹至万,以为律尚严密,故人多陷罪。又敕苏威、牛弘等更定新律,除死罪八十一条,流罪一百五十四条,徒杖等千余条,唯定留五百条,凡十二卷。自是刑网简要,疏而不失。仍置律博士弟子员。
【译文】隋文帝省阅刑部奏章,发现每年断狱结案仍有数万起,于是认为现行法令还是订得过于严密,所以人们多犯法获罪。因此,又敕令纳言苏威、礼部尚书牛弘等人重新修订新律令,删除了旧律令中的死罪八十一条,流罪一百五十四条,徒、杖等罪一千余条,只确定保留各种治罪条款五百条,总共十二卷。从此以后,隋朝法律简明切要,疏而不漏。同时,隋朝仍旧设置律学博士及其生徒弟子。
《资治通鉴·隋纪四·隋炀帝大业三年(公元607年)》:旅骑尉刘炫预修律令,弘尝从容问炫曰:“《周礼》士多而府史少,今令史百倍于前,减则不济,其故何也?”炫曰:“古人委任责成,岁终考其殿最,案不重校,文不繁悉,府史之任,掌要目而已。今之文簿,恒虑覆治,若锻炼不密,则万里追证百年旧案。故谚云:‘老吏抱案死。’事繁政弊,职此之由也。”弘曰:“魏、齐之时,令史从容而已,今则不遑宁处,何故?”炫曰:“往者州唯置纲纪,郡置守、丞,县置令而已。其余具僚则长官自辟,受诏赴任,每州不过数十。今则不然,大小之官,悉由吏部,纤介之迹,皆属考功。省官不如省事,官事不省而望从容,其可得乎!”弘善其言而不能用。
【译文】旅骑尉刘炫参与修订律令,牛弘曾从容地问刘炫:“《周礼》记载是士多而吏员少,现在吏员比从前多出百倍,减少则无法应付事务,这是什么原因呢?”刘炫说:“古人委任吏员须要有责任有成绩,年终考核成绩,案卷不用重新审理,文牍不求繁多琐碎,吏员的责任,只是掌握工作的要点而已。现在的吏员总是担心文簿要重新审理考核,假若文辞考虑不周密,就会不远万里去追查印证百年的旧案。所以有谚语说:“老吏伏抱文案而死。”事物繁杂这是为政的弊端,这就是吏员多而效率低的原因。牛弘说:“北魏、北齐之时,吏员们办事很从容,现在则怱怱忙忙不得安宁,这是什么缘故?”刘炫说:“过去州只设置长吏、司马,郡只设置郡守、郡丞,县仅设县令而已。其余应配备的僚属,则由长官自己挑选任命,得到诏命后就赴任,每州吏员不过几十人。如今则不然,大大小小的官吏,全部由吏部掌管,零零碎碎的事务都属于考绩范围。减少官吏不如减少事务,官员们的事务不减,却希望他们办事从容,那可能吗?”牛弘很同意刘炫的话,但却不能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