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 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知也？”

【注释】

臧文仲：臧辰，谓臧孙辰。臧哀伯次子，谥文，故死后又称臧文仲。春秋时鲁大夫，世袭司寇，执礼以护公室。

“臧孙”并不是氏称，“臧孙某”仅限于对宗主的称谓，宗族一般成员只能称“臧某”。故臧孙辰为臧氏，而非臧孙氏。

居蔡：蔡，占卜用的大龟。一说龟的名字叫“蔡”；一说大龟来自蔡国，因地名称大龟为蔡。居蔡即“龟室”，古代大龟的龟甲是天子祭祀占卜的专属物，只有天子才能拥有，是国家祭祀占卜的重要器具，有专人看护，称作守龟。

山节藻棁[zhu]：山节，雕刻山行图案的斗拱（在太庙的斗拱上雕刻山形图案）。藻棁，在梁上的短柱雕刻水草图案。所有这一切，是天子太庙才有的装饰。后用以形容居处豪华奢侈，越等僭礼。（“山节藻棁”出自《礼记·明堂位》）藻，水草。棁，梁上短柱。

【译文】

孔子说：“臧文仲作为占卜龟甲的掌守大夫，却在龟室的斗拱上雕刻山行图案，梁上短柱雕刻水草花纹，他这个人怎么能算是有智慧呢？”

【学而思】

孔子认为藏文仲不智，不是因为藏文仲僭越太庙给大龟的屋子进行装饰，而是认为藏文仲这种行为是以人媚神，实属不智。《雍也篇》6.22 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孔子认为尊敬鬼神却不能相信鬼神，可以算是有智慧了。

《荀子·大略》：“善为《易》者不占。”（一个人的吉凶祸福取决于他的道德修养和行为，精通《易经》的人必然明白万事万物的变化规则，根据具体情况灵活运用“中庸”的理念处理各种复杂的问题，真正精通《易经》的人不需要依赖占卜来决定自己的吉凶祸福。）

《孔子家语·好生篇》：孔子问漆雕凭曰：“子事臧文仲、武仲及孺子容，此三大夫者，孰为贤乎？”对曰："臧氏家有守龟焉，文仲三年而为一兆，武仲三年而为二兆，孺子容三年而为三兆，冯从此见之；若夫三人之贤与不贤，所未敢识也。”

【译文】孔子曾问漆雕凭：“你侍奉过臧文仲、臧武仲和孺子容，这三位大夫，哪位更贤明？”漆雕凭说：“臧氏作为掌守占卜龟甲的大夫，文仲主事时三年占卜一次；武仲主事时三年占卜两次；孺子容主事时三年占卜三次，这些我是看见了的，如果一定要问三人哪个贤明，哪个不贤明，我就不清楚了。”注：守龟，天子诸侯占卜用的龟甲。据《周礼》，此龟甲由专人掌守，故称守龟。兆：古代占验吉凶时灼龟甲所成的裂纹。卜兆：事物发生前的征兆。

程树德《论语集释》引全祖望《经史问答》：“藏孙居蔡，非私置业，盖世为鲁国守蔡之大夫。然则藏孙居蔡，何僭之有？”

又说：藏孙则俭人也，天下岂有以天子之庙饰自居，而使妾织蒲于其中者？盖亦不相称之甚矣。吾故知其必无此也。然则山节藻棁将何施？曰施之于居蔡也，所谓媚神以邀福也。

张居正《四书直解》孔子说：“人都以臧文仲为智，然明智之人必然见理不惑，试举他一事言之。且鲁之有大龟，虽所以为占卜之用，然不过以决疑示兆而已，非能司其祸福之柄也。文仲乃为屋室以居之，又将那柱头斗栱上，都刻为山形，梁上的短柱，都画上水草，真若大龟居处于其中，而能降福于人者，斯不亦大惑矣乎。”盖人有人之理，神有神之理。人之理所当尽，而神之理，则幽昧而不可知。惟尽其所当务，而不取必于其所难知，斯可谓智矣。今文仲不务民义，而谄渎鬼神如此，则是不达幽明之理，而惑于祸福之说，其心之不明亦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