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  第四回 

  鼠凭社贵儿放肆

    姑息养奸爹妄为（下）

  几天后，虢伾放学回家。一进门，就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躲进自己的房间伤心地哭泣起来。

  “哭什么？”虢建巟推开房门，提高嗓门教训儿子：“男子汉，大丈夫，干什么事都要霸气一点，不要扭扭捏捏、哭哭滴滴的。”

 “就是你，到学校去找老师、骂同学，现在大家都不理我了，搞得我一天到晚没脸见人……”伾伾哭丧着脸，埋怨爸爸不该去学校找老师扯皮。

                    
    “这算什么！你给我记着，胆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人家不理你，你就不要理人家。人家对你不好，你就要让他也好不成，要想办法报复他，搞死他……”

  是啊，“要让他也好不成”，“要想办法报复他，搞死他”！在爸爸的开导下，伾伾的脑子豁然开了窍。他双手撑着下巴，痴痴地看着窗外，陷入了冥思苦想。

  第二天，虢伾一大早就来到学校。趁教室里没人，他悄悄地把一个装满凉水的纸杯放在教室前门的门页顶上，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后来的同学推门时，门页顶上的纸杯“哗”地掉落下来，凉水洒落一身。

  老师当即查问，虢伾抢先说自己刚从厕所出来。他拿出了一大堆“无作案时间”的证据。

  过了几天，那位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女孩在书包里拿钢笔时，突然“哇”地惊叫起来。原来，她的书包里藏着一条活溜溜、粘黏黏的黄鳝。

  “这是谁干的？谁干的？”全班同学义愤填膺，异口同声地追查心怀叵测的人。

  虢伾第一个站了起来，表白说：“我从小就怕蛇、怕黄鳝、怕所有爬行动物……”

  又过了几天，几位班干部的座位上分别粘上了口香糖胶，有的还粘在裤子上洗也洗不掉。班务会上，虢伾抢先表白：“我从来不吃口香糖。”

  一天放学后，太阳渐渐西斜。都市人家厨房里，抽油烟机开始飞转。利用休息时间家访的老师出这家，进那家，累的满头大汗。虢伾的班主任和另一名老师来到了虢建巟家。

  寒暄几句后，班主任介绍了虢伾的学习情况，讲起了班上最近发生的几起“无头案”。

  当即，虢建巟一拉脸面，回敬老师说：“跟我讲这些干什么，又不是我家伾伾干的。”

  老师稍稍沉思了一下，面色为难地说：“还真有同学怀疑是虢伾干的。”

  “看哪个王八崽子讲的，我要找到他家去，撕碎他的臭嘴巴……”虢建巟“嚯”地站起来，俨然要和老师决斗。

 “人家只是怀疑嘛，并没有肯定是谁……”

  老师的话还没说完，虢建巟就抢过了话头：“谁说是虢伾干的，有什么证据？拿出证据来啊！我家虢伾有知识，讲道理，守规矩，懂礼貌，绝不会干那些龌蹉事。我现在就可以赌咒，要是虢伾干的，你把我的名字倒写起……”

            
    虢建巟像放连珠炮一样斥骂着别人家的“王八崽子”，标榜着自己家的“珍稀宝贝”。

 老师领教了这位霸气家长的厉害，知道与虎谋皮没有好结果，便起身告辞说：“我们并没有打算查明是谁干的，只是向家长通报一下情况，请家长配合学校，一起教育和培养孩子做‘五讲四美’好学生。”

 “我的儿子我知道，他从小就有教养，懂礼貌，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绝对不会干那些无聊事……”虢建巟一边送老师出门，一边信誓旦旦地替伾伾打包票。

  待老师下楼后，虢建巟把儿子叫到跟前，小声地问道：“在门框上放水杯、在人家座位上涂口香糖胶、向女同学书包里塞黄鳝的事不是你干的吧？”

  伾伾低着头，半晌没说话。

 “是不是你干的？”虢建巟提高了嗓门。

 “你不是讲，胆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吗，你还讲要想办法报复他，搞死他啊……”

  虢建巟赶紧捂住伾伾的嘴巴，连声说：“好了好了，别讲了，别讲了……”

  他把儿子拉进卧室，关紧了房门，反复叮嘱说：“要是再有人问这些事是不是你干的，你千万不能承认啊，打死也不能承认啊，记住了没有？”

  “为什么？”

  “还为什么，这都是些下三滥的缺德事，懂吗？”

  面对伾伾的反问，虢建巟气不打一处出，恨不得敲开他的脑壳，洗干净里面的煤炭。但他马上就平静下来，依旧平平和和地说：“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问过我，我同意了你才能做。记住了吗？”

  “记住了。”伾伾低着头，畏畏缩缩地小声回答。

  “把我的话重复一遍。”

  “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问过你。你同意了，我才能做。”伾伾一字不漏地复述着爸爸的“教诲”。

  就这样，伾伾一步步走向了没有爱心、缺失诚信、推卸责任、嫁祸于人的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