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散文 |
割麦子是个技术活 尹燕忠
家乡在鲁西南的玫瑰之乡,地处三面环山,村中一片平原地,一条小河在村中流过,麦子返青,继而灌浆孕穗,很快的又变成一片金黄,风一吹过,麦浪翻滚,波涛起伏,麦穗儿互相碰撞磨挲,发出刷刷的响声,麦香味儿飘向四野,可迷人了。
麦熟一响,蚕老一时,争秋夺麦,虎口夺粮,山区片麦熟早,六月二三号就收割。洼区平原熟得晚一些,一般要在六月七八号便进入大溜,从家乡往西北方向望,真是“麦浪滚滚闪金光,社员一片喜洋洋,丰收的喜讯到处传,我们个个心欢畅”。
这个歌声有喜悦也有苦涩,喜的是庄稼丰收了,金山银山交公粮,全村交公粮就几十万斤,社员每人才一百多斤口粮,要不瓜菜带,就有些紧张。现在好多了,麦子吃不了,还得卖一些。
仅管如此,人们还是以战斗的姿态投入麦收战斗中,不是有个俗话说叫“麦收战场么”,天一拢明,黑马勺子鸟就叫个不停,从这株树飞到另一棵树上叫,一个鸟叫,全村森林上全叫,喜鹊、斑鸠、老鸹、叫声一片,布谷鸟也在催鸣,“咣咣到处,你在哪里,我在山口,山口开花,我吃洋姜,洋姜有蜜,收麦快起”!
我和村里其他人一样,一过麦心里就紧紧,有些害怕,怕是技不如人,被人讥笑。
大集体时代这个庄有两个生产队,全村由一个瘪腮老汉敲钟,钟是铜的,明光锃亮,是康熙年间的古钟,他使劲一拉绳,使劲咬着腮帮子,钟声便先是悠然响起来,接着又雨打芭蕉的急敲起来,人们睁开惺忪的眼,抹掉眵目糊,麻溜的起来,新媳妇催丈夫,快起,快起,晚了人家笑话,没出息的。
人们心急火燎的,怪紧张的。割麦子是个技术活,割起来争先恐后,看谁是个好把式,谁就拿高工分,人们亏着腰,前边和后边的拉成了一个扇面形,那个老笨,膀宽腰圆,气势如虎,可放在割麦子上,就成垫底的了,他手头慢,且割的麦茬高,割几把就直起腰抬头看天,唉哟黄天的。队长干脆叫他拉麦子去了。
我开始割麦子也不快,就在中游,评工分仅十分,后来,又经过父亲的示范教授,我就观察琢磨,割快割慢都是同样的活,快了得高分评模范,何不练快呢?
我的割麦技术好,是我老父亲亲手教给我的,使我有了一门硬本领,使我在社员们中间直起腰杆子来,父亲说,要想站起来,就得弯下腰去收割,要想干得快又好,必须有个好家什,自己学会磨镰刀!这些,我谨记在心。
割麦子镰刀一定要锋利,需要会磨镰,磨得刃要宽,平着镰刀磨,才能耐用,若翘起镰背磨,刀刃锋利了,则不耐久,要用细磨石不用粗磨石才好,我头天晚上磨好两把镰刀,一把别在后腰带上,一把便先割着麦子,割到头,歇息一会,磨磨镰后,再帮忙迎接好兄弟姊妹,他们便投来感激的目光。
割麦子谁都累,谁也腰疼,只要咬牙忍耐就行,俗话说得好,紧走搁不住慢不停嘛。割麦子光快不行,还要质量好才行,要虾下腰,会攥麦把子,呈扇子形,一把攥得多,两步叉开前行,不掉麦子,麦茬要短,将镰刀背擦地,挺住手脖子,右手甩开半圆形,麦子便把迅捷刻下,愉快的躺在麦垅里,人们夸我是好手。
经过几天的奋战,地里的麦子把捆成了个,然后再堆成圆锥形小麦垛。
收割,开镰,开镰,收割!紧张而兴备,快乐而劳累,一把弯月似的银镰收割了麦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