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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里洼有个逮獾人 尹燕忠
那个逮獾的人名叫代朵好,那年出伕时在修水渠时认识的他。
那年我才虚岁十四岁就上山抬石碴去了,后来改成用地排子车往上拉石碴了。到处红旗招展迎风飘扬,一片红色的海洋,军号嘹亮,战鼓催响,喊山的号子震山河,劳动的口号动人心,那是修引黄灌溉工程水渠的伟大任务。 那个吹号手的就是代朵好,中等个子,腰塌塌着,眼睛小又尖利,头长而脸中间凹下去,是个老妈妈嘴,牙齿齐整洁白,使人容易联想到野獾的模样。
他是个光棍子,有个儿子也是光棍一条,。 他儿子叫代山峰,给爹要个媳妇。 朵好说,滚你娘的吧,我还是个光杆子哩,你想门去吧,我有闲心补笊篱么,咹,唵哈。 这样山峰也不聒噪爹了,自个玩自个的,有时就找着吃野山鸡,打野兔子山蛤蟆镜捣鼓着吃。 他逮獾法绝,他先找脚印,找到后再寻迹找洞。那洞深而曲里拐弯,冬天獾蜇起来,把嘴放屁眼上吃自已的粪,够恶心的。
他找到窝就携棒子玉米稭稻子稭来点火,是盎烟地洞的,那獾招不着劲,日一家伙窜出来。 代朵好那时年轻,飞起钢叉撸在獾前胸,那獾凄厉乱叫的刺耳声像小孩子沒个好哭,他又举起獾照石头上一摔,它就呜乎哀哉了。 他狠着哪,他说逮獾就像对敌人一样,坚决不能心慈手软。 老代就是个“夜里欢”,白天巡摸,黑夜不闲着,看獾的迹即,打了獾代朵好把獾装布袋里,扛回去杀扒了,送给相好的一些,说治烫伤一绝,也为了不少的好人,那时用来炒菜,焦燎地沒个好香,剩下的他就偷偷卖掉,也赚了一些钱,可也沒成大用相了。 他说獾贼骨鬼精灵,他一般都在大坝上钻洞,黄河决口都在獾窝里出事,决口开了坝就要淹庄稼,泡塌了房屋,就要为害老百姓,黄河委便责成县县黄河局,凡弄着獾的一个爪子奖60元钱,一个獾就240元,为什么奖励论獾爪子?就是逮獾人有几个人的,就要分爪子,若送人情,给亲朋一个爪子就行了,那时沿黄各村分任务,完不成的除在大喇叭上,或者简报上通报外,还要责罚大队三职村干部,那时人实在,有的真逮不着獾,也就上代朵好那里买爪子去了,那时供销社专门建了个“收购獾爪代办站”,归县供销与黄委直接双管,代朵好不火也不行了,他成了逮獾专业户专家了,他走路就晃荡了,有些不本分了。
朵好逮了獾,剁了爪子换了钱就给女朋友小黎送去,买了个花掛子给她穿,姿的小黎都笑出声来,小黎就像那獾一样既欣喜又绝望的没个好唱俏皮调。 在出伕中,收工了吃罢饭小青年就叫他讲獾的故事。 代朵好在工程上除了吹上工号,还得吹收工号,上山上开山采石放炮还得吹放炮号子,这都是人命关天的事,他吹起来有急有缓,有声有调,他还会吹各种歌曲,他上台表演,迷倒了不少人。有个八里湾美女黎歌儿就看中了,每到上班就跟上了他,老代也看好了她,再有两个月完工就完婚了,民工营部的负责人也去参加。 除了吹号,代朵好还爱逮蛇,一次在硌庄村中胡同民工十几人见到一盘青花蛇,吐须盘旋,众人惊呼,沒命跑回,代朵好见状,骂了什么,趋步向前,猛出手,拽住尾巴甩了几甩,用左手一撸,蛇成了面条状,老代扎上了腰里了。
回去他蜕了蛇皮,用刀“啪啪”一剁吧,炖了两大盘子肉,喷香,营部负责人与他喝了了大碗酒,有几个民工尝了几筷子,唉嗨哟,真香,香个大跟头呀。 老代吹号有闲,夏天还逮刺猬,他装市袋里,弄到麦场上,把刺猬放在石磙前边,喊个一三,石磙轧过,刺猬拼命叫处,已成一个肉蛋,代朵好哈哈哈大笑,他给营里炒肉吃去了。晚上睡了,老听着宿舍旁有种怪叫声。有人说,代朵好豁败牲灵,准不得好死,沒好报应的。 这也不准,代朵好与黎歌结婚了,不久生了个双胞龙凤胎,喜上加喜。
上工了,工地放炮,金娃点着炮了,却把脚歪了,一下子绊倒了,炮药粘子哧溜哧溜啊,眼看出人命了,山东边又过来了人,代朵好急奔前去,要拔药粘子,晚了,他扑向了炮眼子,他被炸成了血肉横飞,东山上的天红了,人们哭声大作。 每年春节,人们给代朵好儿子山峰门上贴上红对联,挂上光荣牌子,黎歌儿含泪看着,男孩女孩让叔叔阿姨屋里去喝水暖和……
2021、3、9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