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怀念地瓜/尹燕忠

(2020-10-07 13:14:29)
分类: 散文

我们鲁西南称地瓜叫芋头,家乡三里湾是个半山半洼地,平原地种玉米和小麦,山坡地里种点小杂粮,其余的就栽上地瓜了。

载地瓜的地也不算小,有的十几亩二十几亩的,也有簸箕一块笸篮一块的。小地块的都挂在了半山腰上,全给社员当成了自留地,种的是绿豆、地瓜、谷子、高梁之类。 春上育上地瓜苗,地里起好垅,钟声一敲响,队长一咋呼,群众就挑上水捅“叽哩咣啷”的下地了,用镢头刨穴的创穴,窝穴里散秧子的散秧子,浇水的浇水,妇女就捂竽头,把穴里的湿泥巴双手团成松软的圆泥巴蛋,地瓜根就裹在里头了,然后双手撮上干土,双手拍打十几下子,头天下午栽好了,第二天就封沟,即用铁锨往上复土,再拍打几下子,能夠保墒,天下雨后,地里晾干了,要耘地垅沟。雨经过锄草,翻地瓜秧子等劳作,地瓜长势挺快,七月里长秧,八月里结瓜,九月里就有芋头了。

现在集市早就有卖地瓜的了,人们拿着当美食,下饭店上馆子,甚至去星级大宾馆,山珍海味,鸡鱼肉肘并不足奇,有人还显蔑视状,以显高贵。而上盘紫皮芋头,却笑脸大开,连声说,唉哟天来,好么好么哟!若说普通话的则道,好东西呀,好鲜美哪,养人!

我三弟困难时生人,娘的奶不好,他是吃地瓜长大的,如今闻到芋头味就想吐。 想起那时候,生产队长把挂在大槐树上的铁钟猛砸一阵子,社员才懒洋洋的抹着嘴,抽着旱烟袋锅子,肩扛铁镢头,手持镰刀,闪着冷光。向地瓜地里走去干“大呼隆”活去了,到了地头,队长分派,有割秧子的,有刨芋头的。头前七八个割的,后边一二十口子刨的。芋头秧子都扯拉着,几个人的芋头秧子就拉成了长龙,一块拉到地堰上去晒去,张嫂名叫平儿嫌麻烦,干脆就把秧子与别人的秧子斩断,二牛队长说,平嫂,怎么不“拉秧子”了?咹?“拉秧子”是骂人,即“狗叼草子”配对之意,平儿脸遂成了个大红布,她给二神仙有一壸,戳心根子了。平嫂叱道,放你娘的血驴屁,给你“拉秧子”来?你老婆给头头啰啰上了,家看看去吧!二牛驾不住,噎了个大疙瘩,好象也沾了个光,但喉结上下鼓涌,脸紫了。大队长二好人充压气的尿泡,说道,快干活,快干活,光上话了,什么玩意儿?平儿与二好人对视了一会子,脸一变色,急又挪开。 人们大笑不止。说到芋头秧子可不能丢了,能喂牛羊兔,晒干了铡碎碾成面又可喂猪,可长膘了。

下半午,地瓜铺了一地,有红皮、白皮的,摊了一垅一垅的,挺壮观的。刨地瓜兜头刨一镢,左右各刨一镢,最后斜镢擦底一镢一撬把,用右手抓住芋头秧子根一提搂,芋头就出来了。 后边是堆成地瓜堔堆的,会计队长用大篮大秤扞子由两人抬起,按人头分给各户,写上户主名字,将条子压芋头堆尽尖上,用土坷拉压上,收工后各自车拉人抬捣鼓家去了。 平儿七八个正割着秧子往后边刨出芋头空地上撂芋头秧子,紧听大呼小叫,逮免子喽,快逮兔子喽!几只狗围上去,大人孩子追上去,然而上山的兔子下山的狗,兔子左突右转,反而逃脱了,仅逮往几只巴掌大的小灰色野兔子,一撒手,狡猾的跑山林里去了。

刨芋头也发现了大蚂蚱、蝈蝈类,小娃子把蚂蚱串进谷草上,大人用秫稭篾编成个小竹葫芦,把蝈蝈放里头,叫得可清纯绿色了。那大蚂蚱回家让娘放鏊子上一熥,可香了。 干活休息了,队长不知溜哪去了,便有调皮的孩子就用土坷垃垒起小塔状,用野外柴禾点着,只把坷垃烧的通红,就把芋头扔进去,满了,用坷垃块一砸,“塔”塌架了,不一会,将地瓜扒出,那地瓜熟透流油,慢慢的吮吸一口,蜜甜!小孩抢了。大人则用镰刀削去皮,大口吞吃红瓤地瓜儿,津津那个有味道哟!

分到家的地瓜用大锅煮着吃,吃几天吃不净。有的就放在地窖子里越冬,其余的晒瓜干,开始用刀切,后发明用宽四十公分,长半米的木板子上钭凿个横口子,把铁鼻的镰刀用钉子固定板子上,人需坐凳子上,或半锅腰,右手摁住芋头往镰刀上推去,瓜干片子就落“擦板子”下边了。后来发明了擦瓜干朻,全铁制家伙,圆轮里边两个刀片,外有摇把,把地瓜放进仓里,一摇动,瓜干就出来了。 那时栽的芋头多,吃不了,只好晒瓜干,瓜干可换瓜干酒,可蒸“胶皮窝窝头”吃,又可摊煎饼吃,瓜干下锅煮了吃挺香,晒干了吃搁劲道了,这种东西使我们度过了饥荒年代,感谢地瓜,庄户人的好朋友。当下有人编了个小品,里头有个六七十年代的唱词:“说呀么说地瓜呀,唱呀么唱地瓜,地瓜吃来不呀么不沾牙呀,不呀么不沾牙呵!”那个老腔老调,那种沧桑的味道,穿过历史的天空,使我感慨万千,泪流双颊,人呀,吃点艰苦的日子好,会使我们有吃苦耐劳的精神,人称这人笨拙,便称其为“憨芋头”,我看这种“憨”好,俗谚:憨瓜长的大么。

切好的瓜干拔上屋顶晒,地堰上晒,房四周的荒片石堰上也摆满了,西园里落下了金黄的柿、扬、梧桐树叶子,上边也佔领了瓜干的白色世界,我们小孩子也不闲着,矮矮的酸枣树上的葛针上也别上了瓜干片子,风一吹,哗啦响,阳光一照,白得诱人。 那一年,俺家切了一地的瓜干,来不及拾掇,突然降下大雨,天骤晴还不碍事,但连阴了七八天,瓜正半干上,整不担事时,地瓜长毛了,娘哭了,说这日子可怎么过呀,父亲也哽哽了,这一次,仅管我年龄小,却锥心的疼痛。

好日子来了,如今吃个地瓜香甜可口,过年了,我想念地瓜! 2020、10、7日上午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