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小说 |
现在的公职人员绝不能在上班期间饮酒,中午你要和有纱帽翅的官一块吃饭,一说到酒,就谈“酒”色变,他们的脸立时就给黄表纸一样。这可以理解,当个一官半职易么?
因为在酒场上栽了跟头合算么?因此谁也不会拿着个南瓜头往擦床子上碰,罐子拴在牛角上搁扑楞吗?弄不巧就摔碎个蛋地,是不是?嗯嗯,不喝罢,俺喝点不行么? 人家叫俺个站长还带上个嘎子哩,嗯,小名呗,也亲切。说到这个乡文化站长纯属个清水衙门的小官,接触群众多,得个村官们胡啰啰事儿,直接给黄土坷拉打交道,搞个节日文化活动,挺作难,沒钱就得用集资提留顶工钱,年前年后乡长一签字,村里就少交几千元,留在自个手中花了,村干部也兴奋恣搁搔地。春节后要看节目准备好了沒有,大年节了,空手不好看,你就得个人掏钱买箱子酒拿点烟,心中也就主壮一下子了,能白吃白喝去空手套狼么,这话比喻的可不合适,到了书记家,老书记阿贵再去下指令的问大旺哥,任务到啥火候上了?大旺哥就把你领到西南河边大场园里去看实际了,场园里有十几个旧麦稭瓤子垛生硬的杵那里,老书记指示不准拉火鞭,快到场边就听到锣鼓喧天“铿锵”响,还有笛子吹打着,又有二胡拉的“吱更吱嘤嘤”响,花挑旱船来回的旋转晃荡,高跷队趾高气摇,有男扮女妆,秧歌队扭出朴素的花点子,动作不多,像年画般好看!
大旺和老书记让上各店铺耍玩两下子,以增欢庆气氛,店家小超市就识趣的放花鞭,给成条的烟,也有小气调子给几盒的,大旺装兜里,成条的给书记,书记撕给把成盒的烟甩给小头目们,小头目把烟再一支一支的散给村民小伙计们,大闺女小媳妇就干瞪眼了。老书记阿贵说,别闹情绪啊,给您每人一盒雪花膏呵,女人们遂喜欢了! 这个三家湾村是风水宝地,出过翰林状元,也有解元秀才的,考上研究生博士硕士不少,有在省市县当官的,也显的老书记光棍,见年喝喜酒的不少,甭说娶媳妇孩生日娘满月了。这个嘎子站长就这个村的,会写帖会主持个婚礼喜庆的,也是有名的酒学问。 到了现场一瞅,节目一开演,我嘎子站长心里话,嗯嗯嗯,有音!县乡汇演误不了事喽,俺心里也踏实了,嗯嗯,准露脸拿奖定了。 三家湾村,节下有请街酒之习惯,从初三开始就你请我,我请你的,要是不去或躲了就丢人大发了,一是小气,二是上不得客位台,会没人理你了,酒外交嘛,喜酒闷茶脏烟有这一说的。
人家老书记阿贵是人人都请的主,他也不拿东西,空手摸哈撒的户家也高兴,算给户家大面子,大有上天言好事,下凡多操心之意!阿贵后来说,嗯嗯,人家请的是孬熊,怕你在架上发孬哩!嗯,他也坦率的可以,明白人,下台了谁还啰啰你呀,人都活眼皮子哟。那么,我也随老书记阿贵去了根宝二叔家去了,菜上去了,十全十美十个菜,根宝婶子又拿上去了好酒,何为好酒? 就是去年瓜干酒,今年又喝上了景芝白干酒,后来又换成阁府宴、白鹤泉,又换成了花冠、赖茅了,那得咬牙根子,条件不臜的才行哩! 孩子们围在门槛上,根宝婶子说,狗蛋,快抱柴禾去,二丫,快去扫当门去! 参加这个场的人都是院中德高望人物,或者是有能耐的人,他们谈收成,啦往事,喝酒,吃肉,陶醉在云里雾里,神仙一般。根宝婶喊了一伙,狗蛋也不走,根宝婶就直接拆穿其阴谋诡计,说狗蛋个熊孩子太皮贼了,充其量就是馋熊一个,不害丢!她弄出一句文化词儿,太格楞,也太重了。
狗蛋“哇呜”哭了,衍堂二爷爷立马把他抱过来撂在自己腿上揽着,给他叨筷子菜吃,又给他一块肉骨头吃,狗蛋大口小逮的吃。桌上大人知道,都打小孩过来的,谁小时候不馋呢?是不。根宝婶又说,狗蛋不听话了,看你腚又痒痒了不是?咹。狗蛋哭了。酒桌上人都随老书记阿贵说,唉哟,小孩子价,怕什么,来,上俺这里来吧!坐二大爷腿上吧! 席面子一撤,老书记一个直勾着看根宝家,女人一撇眼波,阿贵红摆着脸难舍的走开了,回头又拉拉着舌说,妹子,过天叫根宝上我家一坐,你得去,去,去哟,咹。根宝家一挤眼,神会了。
人走了,小孩子们围上去,风扫残云一般,根宝婶紧拾掇慢叱咤,麻利的放在菜橱里去了,她说,后天你舅来,还得拣好的候个客哩!明天去你姥姥家去,小孩吵着去,根宝家说,明天狗蛋去,小丫看门,二花上西沟搂柴禾去!咹! 嗯嗯,俺当文化站长也得走百家门,更串百个村,吃人家喝人家,也得回请人家,可不能当个死孙头呀。在工作生活与喝酒中也注意观察人观察生活,也写个小文艺节目是了,如《杯中窥心》、《酒后吐真言》、《酒篓子》、《酒壮英雄胆》等,入了个县市作协,有人称你“乡土作家”,遂就脸红心虚了,多亏带个乡土二字,才踏实一点点! 反正俺这嘎子当站长也有几下子,吹拉弹歌唱能拿得起,上台能来个小段子,那一年上市里还拿了个奖,即出了个小名气,市报还上了个头条,叫什么“俺要当一辈子文化站长,”有人遂讲了“你不当谁当去,干得再好,老苗了!”即有些脸发烧了。 你看看,在乡里上班,在前些年沒个酒场也有些小尴尬了,人家财政乡建民政所见天中午上大门外等着结伙吃喝去,我也跟上了,他们也不外欺怀,吃呗喝呗,嗯,大锅粥,吃你的么?有个小品俺演的谁?别不自觉。伙计,俺啦这个别笑话,真事,有时我去晚了,进门我就说,罚俺几个吧,咹?噢噢,四个,好,小菜一碟,遂端起来摞起一层楼,一下子倒进嘴里去了!一仰头咽下去了,他们洋洋得意,我说,随后一样喝,别拿孙大头!咹,谁孙呀,球地。他们倒瘪气了哩。 说真的,俺有个小才华,也不是骄傲,也有虚心在里头,不瞒你说,俺姨表兄弟就是人事局长,知道不?咹,俺也不是打他的旗,嗯,小局长一个,本人见过大官,那年演出,省长给握手了一家伙,那手又白又嫩又软乎,给个小白鸽子一样会飞,飞走了,瞧人家真风度,大官不大,小衙役难缠死了!
所以,俺到县里各部门热情着火哩,倒茶撩水给到亲戚家一样,可怎样,他们不吸烟,桌上的烟俺明拿掖荷包里去啦。人家说嘎子站长太实在了。好象有个味儿不中听,管他呢?脸皮子薄了能办成事喽?他们自己掏钱中午管饭,我多少也闷一气酒,唉,不喝白不喝! 有一次县宾馆请记者,我和几位伙计进去了,人家挡住了,问是什么人?答:记者长辈!又厉声问:具体一些?答:记者爹! 县宣传部长出来领进去了,训了那人一顿,狗眼看人低! 人光气势不行,得会有本事干活,反正县直各部门找俺写作品都拿出来了,不要钱,喝个酒过了。
说到酒也有俺好亲酒的,这话难听,可也丢过人,那一年上武书记家喝酒,多了,一家伙跑到土沟里去了,幸亏陈站长遇上了,他拉我上来,已坐不住车子,只好趴在后衣架上去了医院看好,闷了半月,不能给书记落不济,陈站长口严,说在上斑途中受伤,药费全报,还得到表扬,现在想起来,心里惭愧无比,至今我膝上还打着钜子哩! 还有一年去同行小安子站长单位去学习经验,中午喝酒了,过了劲,上了虎头山困了,就在山坡上睡了一黑夜,也仗着那是夏天,俺也年轻。
老李兄说,山上有狼,也怕醉汉头了!唉哟,好玄呀,后怕。 以上写的是俺的一个老哥哥,嘎子二哥他给我啦的,全县十佳大好人一个。
2020.6.29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