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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浦乡有个北官庄,北官庄有个马狗羔,人们都喊他叫“马狗狗”,当地口音喊为“羔羔,”也或许名叫“狗狗吧,”北官庄吓唬不听话的娃娃都这么说,别哭了,再哭就叫老马狗吃了你!啊,小娃子们就立马不哭了。
其实马狗羔有个真名就叫齐兴顺,应是个苦人,他有个母亲长得懈怠,跟了个老退伍军人,叫牛文法,干过土匪,被八路军俘虏又立功,脾气大,经常打其老婆,因马狗羔是个带犊子,牛文法也净欺负他,不是打就是骂,狗羔受不过也就逃出灾难而另立门户了!齐兴顺这个名沒人叫,都习惯了叫他个“狗羔。”他长得有一米六的个子,脸像黑锅底,年龄才三十多岁就有满脸的皱拆子,歪头搭挂,小眼不大,眼白太多,看人时钭着头白瞪着眼,挺吓人的。
在六0年生活困难,他背着个破筐去刨净了的芋头地里去寻摸丢下的半拉块芋头,张嘴就生啃下去一大块,来到郎当铺就有一帮小孩子围住他给他闹,把石头和坷垃拽他筐里去,他呜哇乱叫,跺脚伸拳,但却不动手。他也拿起石块举起来说要砸死你一帮子,却又不扔石头出去。 这个万浦乡有个四大名旦,叫起来挺顺嘴,就是“求筋、拔毛、方河、狗羔。”嗯,这个马兴顺也有幸算一个哩。如今四大名旦已死了仨,也就剩下一个狗羔了,他长得丑陋,却不显老,从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一路走来,却很健康,不显老,如今八十挂几个零了,仍不罗锅腰,也是奇迹,也是个“大活宝”了。
过去有五保户,有无儿无女户兴上幸福院,老绝户给大队关系好的也能进去了,可是有一条,你入院须得把全部房产交归集体所有才行。而有的敬老院条件并不好,上边检查了,就把生活搞个风光一些,来人访问成记者采访必须先教给他们怎么说,说了宰话自己就被宰了。这个马狗羔就不入这个玩意儿,怎么说也不进去。北官庄村官也不亏待他,换了好几茬书记都高看他几眼。他没房子就在桂平洼边上的借就了一个石屋子整了整让他住上了。 冬天民政上救济他棉被棉裤和棉袄,夏天给他送去单衣裳。他感觉很满意,整天乐呵呵的。现在又时兴低保户了,他是十足的标准夠格人,可是他不要这个救济,他嫌名不好听。说归说,乡村还是照应他。他这样的人一辈子沒娶过媳妇,可他挺板正。他有个妹妹名叫马秋歌,长得也黑,不难看,在牛文法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后来嫁给了一个村里的大队长,狗羔去认妹妹,被秋歌和妹夫给揍了一顿,马狗羔哭了。公社里有个电影队,队长很体统,名叫吉甲,年龄二十多岁,狗羔给他拉地排子车运送电影放映机,他也好撮一顿。他知足,觉着大有面子,见人就说,嗯嗯,俺在公社上班,放电影,嗯。
有时吉甲也把狗羔领家去吃饭,一家人也不嫌乎他。为此狗羔挺有个小幸福感觉哩,他喊比他小四十岁的吉甲为“吉甲叔,”不守普他时,就直呼“李吉甲”其名,嗯,狗羔也活眼皮子。 北官庄乃至四外八乡村,谁家有丧亡喜庆事,他都去帮忙,烧水劈柴拉风箱,端菜借凳涮盘子,吃饭他单独躲旮旯里吃一顿,给多少吃多少,从不多挖一勺菜。 马狗羔不得势,确也好人一个。
2020.5.26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