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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经济时代,都兴以粮为纲,其他砍光。而黄河岸边的沙洼村就在十几里远的堤上栽了树,栽树能挣钱,有价值,于是就在大坝上集体栽上了杨柳树、槐树、泡桐树等,堤下有紫穗槐、白腊条子、簸箕柳、椿树、楝子树等,村里也真富了一把。伐了又栽上,几年就疯长粗了。
为了防树被盗,村里就研究让药渣当看树者。 药渣真名叫常奔,他有个爱好,好捡人家倒在十字路口的药渣子去晒干保存,有时还熬点喝下去,身体棒棒哒,从来不生个病呀灾的。他枕头里也是干药渣,木箱子里也是药渣,他老婆不让他拣这玩意,反揍了她一顿,也就怯阵瘪了气了,老婆干脆不敢管了。邻居亲戚进到他屋里尽是又香又苦涩的药渣味儿。他的真名反而没人叫了,而药渣却响了个远近几十里地,叫顺溜嘴了。他长得给劲豆子一样,块头不太大,红脸子,杏核子眼,一说话就别楞着头,他一兜的劲,急了好跳高跺脚,火性子大,他上过高中,同学都当了县长书记的了,他却老苗了,因造过反提不着他,就当了社员也不老实。
他的骄傲资本是同学撑洋劲,言必说同学是大官,理直气壮喊县宿的大名。因此上别人也不敢瞧扁了他。 老书记说,干这个看树的活,人太瓤瓜喽也不行,得找硬茬子才中用哩。这个药渣可真不是软柿子,他敢动真格的,就叫他干,选对人喽哩。有一次他儿子不听说,他拿起刀就追,紧追慢追撵不上,药渣就拿刀砍到了自己左臂上,吓得儿子停住跪下了,认错了,血溅了儿子一脸。
打那,药渣的二牤牛逼名就响亮了。 一次夜里发大风,他在树林中听到有伐树大锯声,忙握刀片巡逻而去,看到有人在扛着树急奔,他狂叫几声,站住,不站住就砍了你!那人急忙咣当摔下柳树檩条子,求饶不迭,原来偷树贼是当庄治保主任唐二秃子,他求绕说:药渣哥,放过我吧,饭屋上缺根檩条子,急着用,你也行行好呗。药渣说:身为官头子,还下夜偷么,这叫监,监呀守自盗不是吗?咹! 这一下子,老书记把唐二秃子撸了大光腚猴子,哭不成溜了。 后来大包干了,黄河地段包到户了,西南段千多米河岸地段让西王庄给抢占了。沙洼村新任书记宁风说,药渣你去包西南一段去,占去的千多米你弄过来就是你个人的。
药渣说,好,书记一言,驷马难追,说话不能当屁放呢!宁风书记干脆现,啥时给你胡乱腾过! 嗯嗯,药渣老辈曾在那一段开过河滩,有株老柳树就是老爷爷栽的来,药渣给西王庄打起了官司,法官调查取证,大柳树的年轮正好十九年,埋上的石碣还在淤泥中挖出,上有老辈名讳,铁证如山,药渣赢了官司,他栽上了七百多棵树,五六年成材,卖了十几万元。书记宁风红急眼了,下令收回,说道,我是一把手,说了就算!不行动武的也不怕!俺在武警干过!不听就试试,我的拳头不认人!情况在变化,绝不能几十年一贯制!咹! 药渣可不吃这一口,说道,狗屁拉拉油,俺就不怕硬茬子,不信这个邪,看看谁的腚帮骨子硬! 药渣联合了沙鱼、麻包、戴和尚、牛二大胆几个名人死盯一股烟,一下子告到省市纪检委,责成县里立案侦察,查出宁风侵占黄河局地段私入腰包四十九万元树株款,给予双开,逮捕入狱。
外边人说,自己不干不净,还敢戳那个马蜂窝,药渣可不渣哟!
2020.5.19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