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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狗,狗如人,狗是忠臣,猫是奸臣,骂人有时是“狼心狗肺”,也有骂“狗汉奸”的。孰不知,骂人者比狗还不如狗,人有好人,狗有好狗,不可一摡而论,更不可一棍子打死。
打狗看主人,狗是人豢养的,狗也不易。人也更不易,当奴才随时有亡命之险,历朝历代有哪一个奴才有好运,不好说的。无辜而逝者更是大有人在,有些还是忠臣哩,如岳飞、文天祥、于谦等等。 我爷爷喂过一条狗,跟他站岗放哨,一块上集上店,这条狗爷爷给它取名为“逮柱”。有一次他上坡看庄稼,夜黢黑黢黑的,坟柏呼啸,鬼气疹人,爷爷却呼呼睡去,仿佛隐约有狗吠和撕扯声,爷爷的脸有须毛掠过,他惊醒了,猛丁一看却是“逮柱”用尾巴扫其脸庞,它在叫醒爷爷,爷爷遽然立起,一双狼绿莹莹的眼在闪烁,血盆大嘴在呲白色脖獠牙,狗“嗖”一声突上去,爷爷立马拿起了铁叉冲上去,狼吓窜了。爷爷看到狗脖子上被狼咬一个血窟窿,在“汨汨”流血,爷爷撕其白衫擦拭堵住,又用白酒洗其颈,不久治癒。 一年后,爷爷得急病死了,狗不吃又不喝,后来趴在爷爷坟顶上饿死了。父亲把狗埋在了柏树旁一个穴里,将其埋掉。 我喂过一只狗,名叫“卡尔”,它看家护院,不吠咬熟人,后来静怡上它跟前去,怕出事,送给了八十里外的亲戚家去了,隔了半月又回来了,饿瘦了,见了我摇头摆尾,用头蹭我双腿,又用舌舔我手面,后来,卡尔的皮毛被牛虻蚊蝇咬伤了皮毛,沒有诊好,它临死,对我大叫三声,倏尔死去,我把它理在了东地果树里。 亮下班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一条袖珍狗,巴掌大小,吃的少又不伤人,我们全家喜欢,给它起个名字叫“点点”,它乖巧,灵动,白脸白唇黑身子,全家人拿它当宝贝,见人上屋里躲,又忽而钻在床底下,再觅到墙旮旯里。点点越长越大,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狗,但还是叫“点点”,我进了县城,经常回家,带回骨头之类喂它,有一次院里二婶子去串门,她带去一只哈叭狗,点点挣脱了铁链子,母亲喊它“别动”,它听话,整整两天两夜趴在狗圈门口不动摊,我马上回来将其拴住,它朝我摇头摆尾显亲热。 我娘得重病了,我侍奉老人家,晚上俺娘给父亲和我说,点点可好了,太懂人气了,可沒见过这么好的狗。我说这是条好狗。第二天我早起床,看到门外有一层白霜雪,我急忙跑到猪圈一瞅,看到狗直挺挺的不动了。
我心里大惊,给娘一说,她一脸的愕然,我心隐隐作疼。不几天,我娘也走了。侄女说,点点的死可不是好兆头的。 现在,人们都上楼了,大狗不能喂了,有人喂起了宠物狗,城市里的男女人,包括帅哥美女都喂起了各色宠物狗。据说,各种狗的品种就一百多种,包括有“宠物狗医院”。人狗同命,狗通人性,狗仗人势,狗也遭噩运。 听老人讲,五六十年代,我村为了达到高产粮样板田,除了施豆饼、芝麻、粪肥外,还兴起了“打狗施肥”运动,整个村庄鸡飞狗跳,人心慌慌,把打死的狗架到十几印的大铁锅里去熬狗油上小麦地,快要饿死的人闻到狗肉香,便大口嚼食,大口喝狗肉汤子。村里头蟹子几人一看不行,就想出“好门道”,果断约往大锅里掺合大粪水。全村百多条狗全杀死了,而小麦有的却把根烧死了。有一井老汉把狗藏起来了,他大队干部给打死了,说是抗拒高产粮运动,竟把人狗同合葬了,后来说起也很恐怖。 八十年代又有一个“打狗运动”,是因为防止“狂犬病传播”,所以狗又倒血楣了。派出所就安在乡政府,所长是我院中哥哥,正式干警仨人,其余全是“二安”。
上边大约有“打杀狗”的精神,毕竟疯狗几乎沒有,但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漏下一个狗,狗的灾难也就来了,他们见狗就用枪打死,到处血迹斑斑,狗嘶凄凄惨惨戚戚,所里弄来狗就吃狗肉兼喝酒。还有卖了的。当时爷爷有症候吃点狗肉暖胃好,我给所长哥哥说要条狗吃肉,他允了,说你晚走会,这就打去,好么?我点头说可以,还有些激动感谢之心。 约摸八时许,我见到一个二安用三轮警东呼啸而来,杀气腾腾,带着所长,后边带着一个七十多岁的瘦脸高个庄稼汉大爷,倒戴着蓝帽子,脸色惨白,战战抖抖的一把被二安三吊眼子从车上拉下来,二安说:“妈拉个逼地,坑嗲玩爷爷呀,把狗偷放跑了,耍谁?坐下去!”老头“扑嗵”一声坐下去,把腿伸开去,二安三吊眼一下子双脚跳到老头双腿膝盖上跳跺起来,只听老头腿上“咔嚓咔嚓”响,我听到了撕心裂肺般惨叫:“唉哟亲娘来,疼死了,腿断了,要命喽,求您饶了俺吧”!我心在颤抖,在流血,我说:“哥哥可别这个样,俺可不要狗肉了!” 所长大哥钭我一眼,厉声道:不中用,办不成大事!
多年了,这个人杀狗的事老是在眼前晃动,庄稼汉大爷的喊叫声时时在刺我的心。 听说大爷不久就走了,几年后,所长大哥和二安也得癌症去天堂报名了。
2020.4.19日上午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