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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阳光怎么太骚情了,闹得人心怪痒痒的,老队长马球坐在北大坡地头上,用手左搔右搔,然后又朝后脖梗擓几下子,随之,白皮皮便落下来了。
他在解放前当过民兵连长,当过农会委员等,解放后互助组、合作社、高级社又当小边边头头,沒文化脑子不活泛,也当不上什么大官,成立公社后又当了个队长的差。 马球在考虑,清明节头十天该种玉米了,玉米不喜雨,清明节后净下雨,他给会计说,种玉米要开多大沟,株距要几挓几指,会计说,要用尺子才准,那个不精。 马球说,行,行,你去量好,我文化水平不行! 种上玉米,很快出苗了,窜出两巴掌高了,马球又领几个女人间苗去了,刚浇过几天的地,用手一提溜“吱悠”连五香疙瘩也下来了,之后再用小镢子找找夾垅草,背上喷雾器打虫子,几场雨下来,玉米窜了溜腰高,他又带领群众刨穴施尿素了,歇息时,男男女女胡劈八啦,黄色的也不少,马球说,快干活去,劳作时有这个劲就好了,啊,不想正事。 老队长不易,马球考虑好多事,育地瓜苗、种豆子、花生、种棉花、护坡等,都装他脑瓜子里。马球沒当撑劲的官,当个队长也鹰跃,得罪队长派重活,都听他的,66年兴演样板戏,开演前,他上台亮相住持,话都说不成溜。有人不服气,用泥蛋砸他鼻子上,他急得蹦高,非挖出坏蛋来不可。锣鼓一响,他也就下台了。 马球当队长找了个比他大五岁的邻村闺女八玲当媳妇,听说为闺女时有些风流,给工作组长睡上了,还到泰安让粮所二所长去刮了胎。
马球刚结婚头几年给八玲还行,时间长了就拿这短处降着她,八玲没少挨了揍,但也给他生了俩儿二女。八玲不出去干活去,见天在家干什么,不知马球贪不贪,反正上顿油饼下顿面条的,见天喝个小酒子,拧拧的沒正型。两个儿子上了社办企业,俩女儿长得嫩藕似的,花枝摇摆,在大队里造八九0,后来当了工农大学生,推荐上的,后来跟了农村当兵转干的一干,跟了一个当庄副书记儿子一个。 当庄女婿不知看到老丈人跟女儿什么事了,喝农药死了,女儿沒法出门。马球在东北的姐姐回家了,看到大了肚子的侄女细细询问,才知原委。姐姐临走前,把弟弟马球叫到跟前,给他倒上一大碗白开水,又给碗里放上几根杆草捧子,马球皱眉细想,嗯,熊妮子骂我“吃草倒料”哩。 女儿远嫁了大东北,公社撤销,土地大承包,队长不用了,人也眼皮子太活了,不当队长了,红白喜事沒人找了,两个女儿不上门,他老了,两个儿子还管,孬好是老爹给打下的江山唉。
马球死了,老队长结束了一个时代,送葬的人不算少,一个女儿沒回来,嫁到当庄的女儿哭得死去活来。老婆八玲双手捂脸,抹一下子泪,笑了。
2020.4.4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