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仉平上任副乡长

这次选举乡政府领导班子，差额的仉平却选上了，田泽落选了，县里也只好下文宣布选举有效，符合选举程序，苏臻大麻子被调县水利局任主任科员，享受括号内副局待遇，江牙巴当乡政协主任享受正局待遇，协助仉平副乡长工作，给足了他们的面子，而他也在饭后用竹筷子敲着碗沿唱梆梆腔：“说你行你准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唉，横批是：不服不行。”这话叫扈乡长听到了，把他叫一边墙角里说，江牙巴甭胡啰啰，你这样不就知足了么。黑天到我屋里去造一壶去。 扈林有吓人毛，江牙巴毛爪了。 县里对古城工作不满意，认为有书记太瓤巴，工作上拿不起来，于是把他调到了园林所当一把，可把他窝囊死了，接着又调来一位封大水当书记，他个子中等，红脸，小眼不大溜溜转，给人印象是精炼果断，杀伐决断的人物，长的算个帅哥儿，那一年他才39岁，专门来治治古城乡的歪风邪气哩。他在几个乡镇当过二把手，又在县里当过官不大，对官场风云掌握透了，他一来就开会，把原来工作否的不少，开座谈会，认乡里干部揭乱班子疮疤，他调整乡部门负责人，给县里建议调走了五个主要班子成员。 他这么风火楞瓜，包括扈也惧他三分，但他心里有底，他有大树挡风遮雨，怕他个鸟，封甭撅搭，有好看的。换了一把手，整个机关都屏气了，封在要害部门安上了自己的老婆、干儿子、庄乡内侄子。三个副乡长分别分了工，仉平分管农业，张木子分管工业，田泽分管文教卫生。仉平当上副乡长喜得供销社主任孔节子和老婆龙虾浑身都是笑模样，他两口子和他们这个体系可非同一般般，人们都腆脸看人，这个乡长，那个叶美女，心里也滋润呀。批柴油汽油化肥的权利落到了仉乡长手里了，他为不少人，江牙巴相好的要这些玩意也得求仉平，一批条还不少，喜得江牙巴直呲牙，仉平要了批了，也主动上县里去争取指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想不到一个书生白秀才熬成了一个能呼风唤雨的乡头头，叶芽见天喜得合不煞嘴角子，人走风水官走运喽。 原来看不起仉平的农林水部门还有其他一些部门也高看仉乡长了，仉平从最北排瓦房搬到最南部大前厦子乡长书记屋去办公，他早去上班先到一二把手处请示汇报，然后回到自己办公室，公务员提进水来，通讯员送进报纸来，他沏上一杯茶，稍停把高级木鱼石杯子凑上嘴唇，慢慢吮咂着，不知品出了什么滋味儿，“呸”了一口，什么牛皮的玩意儿，谁看唉，他恭敬的拿出《三国演义》、冯梦龙的《智囊补》上下卷，翘起手指往上拥拥镜子，掀几页看了下，“噗嗤”笑了，他又翻看了一下古今文人秀才的故事，叹了口气。不一会，林业站外号叫难拿的站长来了，腰弯成豆芽状，提起暖瓶给乡长絮水，仉问什么事，说！呃，育苗款的事，鬼子说。仉平说，明天拨过来。水利站站长外号四小姐，大嗓大门直喊仉平名字，仉平没少吃了喝了四小姐，四小姐是个男的，有势力，上边河务局不少拨款，没少喂了乡头头和县里官，他没少给仉平的差额副乡长拉了选票，使了横劲，仉平喊他个叔。一进门，仉乡长起座倒水，不等四小姐问，仉平细声说，叔，那事办好了！放心呗。四小姐笑成了蛋坠子。 封大水书记来了，抓得紧，凡原来的章程都推个差不多，几个乡长摽着劲的干工作，仉平骑摩托车到村里了解情况，促三夏促三秋，他在农业会上说话结巴，一口学生腔，他就调兵江牙巴用他的嘴讲农业生产，他写好稿子，让地瓜把自己讲话录音早晚往外放，整个古城乡一片仉平音在屋顶上袅娜上飘。凡是上不去的村，他就上家里吃他喝他说好话，到地头上去闲扯工作，帮人家大队干部推车挑担割麦子，村里没不说好的。 古城望海村地处黄河岸边，一九八六年玉米熟得晚，每年腾茬都不早，县里于主任的生产大检查吉普车看到那里，看到了青青一片玉米，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他训封大水，你拖了全县的腿，我就找你的事，赶快把这片青撂倒，赶快种上小麦才行。 晚上封大水召开了紧急扩大会议，快刀子热水，说，仉平，明儿赶快把青玉米削掉！第二天四时，仉乡长带上办事处、教委、文化广播等几十人，带上镰刀小镢头一早上把几十亩地的青玉米全砍倒了，群众去了一个劲直骂仉乡长带一帮王八蛋来闲鸟出力哩，谁鸟死您给干来，下力不讨好，仉平说，别理他，耕地了，又帮人整3.6米宽的麦畦子，叫做统一规格。 回到家，饿着肚子，父亲来了，早晨要酒喝，叶芽驾了个老不要脸的。仉大河脸上掛不住，喊道，仉平个驴羔子，你是要爹还是要媳妇？势不两立。仉平举起手照叶芽小粉红白脸上扇了个反白瓜子，脸紫红了，肿了。叶芽疯了，举起擀面杖一下子撸倒了平的后腰上，叶芽一个电话，叶苓叶芬全来了，大哭一场，撕打起了仉平，把仉平脸搔成了几个血道子，三个女人一台戏，哭声大作，说，仉平当鸡巴乡长就成陈士美了，坏了血良心了。扈乡长来了才平息了战争。老爹仉大河走了，仉平哭了，唉，当个乡长易么。

2020.1.7日上午脱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