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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兴老汉是个拧种,人家都搬新社区了,他和全家还在老房子里住,人家称他是“钉子户”。
他心里也惊恐的慌,整天心惊肉跳,全家六口人,就他当家,谁说到搬家的事,他就瞪眼给牛蛋眼一样,说我要一头栽到南墙上去,死了散伙。
儿媳听他的,被开除囘家,在家闲着不能再任教师讲课了。
晚上,德兴老汉捋着浓而密的胡子,抽起了呛人的卷叶烟卷子,吧嗒吧嗒不停板。他怎么寻思也不通,拆迁费不合理,征地费不合理,所以他不愿意交那预交房费五万元。
有人说他顶得有理,有人说他不看头势,胳膊拧过大腿了吗?如今城镇化了,还在当挡头,死熊疙瘩一个呀!
也是,也是,德兴老汉又胆壮又气怯。
唉,城跟子里头那仨村不搬迁的户,防爆大队几千人头戴钢盔,杀气腾腾,将人卡起,全部硬把房屋哗哗啦啦推到,跑了的又追回拘留,上访的截住去参加学习班,回来都傻了,呆呆楞楞的,神经兮兮!
老汉迷迷瞪瞪,梦里迷糊,他看到自己的房子到处是大窟窿眼子,放着凶光,像狼眼又像鲨鱼眼,他浑身渗出了汗,大喊几声:“唉哟,怕呀!狼在吃我呀!”
老伴急眼道:“熊老头子,怎么呓怔了呀!”
晚上他睡不着,到处是坑到处是坎,唉哟,过不下去了!儿子也被开除了,闺女也被下岗了!以后路会好走吗?小儿小女好找对象吗?我成绊脚石了!
表弟当乡官,对德兴老汉说:哥您好,咱草民一个,什么也挡不住,咱长几个头,历次运动,对的错的,不都推过来了,后来纠错归纠错,不信,你试试看!抗到末了,误不了二大娘肿脸——找着难看!
一家人没少劝了,弟兄们没少说了,就是油盐不进呀!人家说,住上楼真舒服!满家人都说,干什么都要随大流,不当死眼皮!
隔几天,德兴老汉回家一瞅,几面墙上写上了“拔掉钉子户,”“坚决打击阻碍改革的二逼户”,还有“铲除恶势力,打击黑社会!”等等!
老汉一阵眩晕摔倒,口吐鲜血,道:“天灭我良民呀!”他被急送医院,归家后,屋后墙被撞开几个两米高的大窟窿眼子!
德兴老汉哇哇大哭,门外掘开几个坑,自来水停了,电停了,鼠窜狗呼,猫头鹰悲泣。
老汉起不来床,一天来了百十个保安,一辆铲车,将人强行拉走,房屋被铲车全部推倒。
搂房搬进去了,一个平方贵出原价千八元。
老汉住上新楼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呜呜哇哇直叫,眼泪哗啦啦。他念旧屋念土地,他眼前张着好多张大窟窿眼子,像是血盆大口,像虎狼之口,他惊恐万状,几天咽了那口子气。
有人说德兴老汉老实一辈子,明白一辈子,糊涂一时呀!可惜!
有人也私私窃语:死顽固头一个,该死!
他是钉子户,改革的反动派,死了不开追悼会,全村也不给送丧,没人可怜l
2019.5.19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