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 《牛驴儿》
原创： 芳菲书院  芳菲华年原创文学  今天
作者：尹燕忠

牛老汉直到五十八岁才和老伴结了个瓜。

都五个闺女了，却没个带把的，这回却来了个续香火的，这才有些牛气哄哄了。

娃儿娇贵，起了个名叫牛驴儿。

爷爷高兴了，大胡子一抖一抖的。

牛驴儿既牛又驴性，独苗苗，金贵，从小留起了八十毛，脑后留个小尾巴，小辫子。

父母喜得脸上开了花，爷爷心里喝了蜜，恨不能要天许半个，捧手里怕摔着，含到嘴里怕化了。

牛驴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泼打拼干，并不娇滴滴，五六岁上便跟爹和爷爷上地干活，逮蝈蝈逮蚂蚱，跳坡下堰，雨季来了，便去点种撒种下埯儿，又好爬树摸鸟儿，下水摸鱼儿。

娘说，牛驴儿就是个活猴子！

爷爷说，别，别，别叫猴儿，三天不长个的。

牛驴儿不大就会使唤牲口，怪妖撅的牛马驴骡到牛驴手里都乖的听话儿，也神啦，因此爷爷给他买了个大花鞭子又系上了红球绿绳绳。

牛驴使劲儿瞪着大眼，斜拉身子拉起架势摔鞭子啪啪响，二里外也听到动静儿。

牛家把宝贝疙瘩亲死了，爱死了。

爷爷买了红头蝇子拧成了红粗绳子系在孙子脖子里，意思保他长命百岁。

那一年几个街上媳妇好玩犯贱，把牛驴儿逮住摁着拿起把剪刀咔嚓把脑后八十毛辫子给剪飞了。

牛驴儿一摸脑后没毛了，哭着跑到了苇子沟里。

爷爷急的吼声如雷，大骂。

父亲母亲劝解息事，没法子，几个媳妇给老头子下了跪才了事。

一年多，牛驴的辫子又秀出来了，油黑铮亮，粗壮如戟，用手一摸扎人。又半年，竟长成一米多长，他盘脖子里，煞是威风凛凛。后跟本庄武师史大伯学武，闪战腾挪，刀光剑影，七节鞭，九节棍，大刀片，飞檐走壁，无不通晓，奇的是，他竟能甩动脑后辫子啪啪响！

那一年牛驴十六岁，是三七年，日本鬼子来了，烧杀奸淫，无恶不作。

武师史大伯叫上徒弟牛驴到了北酒店，弄了几个菜，把鬼子头目山本哄叫去了吃宴席，随去的有六个护兵卫士，那天喝的玫瑰酒，鲜红血红。

史大爷喝半拉趟里，一使眼色，牛驴甩起了脑后响鞭，响如鞭炮，不偏不倚，正中山本眼窝子。

不等那五个鬼子兵动手，牛驴急如闪电般的辫子甩起来，把几个鬼子眼睛全打成血窟窿，耳朵也成半块，血呼淋拉，齐哭乱叫，鬼哭狼嚎。

武师从腰间掏出牛耳刀子，捅上瞎眼鬼子胸膛。

一个鬼子开了枪，几十个鬼子围上来。

武师史大伯和牛驴急突出去，到了黄河岸边，牛驴爷俩又飞甩响鞭，把鬼子打下河里去。

牛驴和师父跃进河中，洇红的血飘向河流。。。。。。。

夕阳西下，一满河水都血红血红的，人们看到了一条黑辫子变成了黑色蛟龙把过河打增援的小鬼子船只十几个掀翻喂了王八。

每当夜晚，人们听到牛驴“爷爷，爷爷”的叫声，还有叫爹娘的呼声，凄凉哀伤！

后来，有人看到他给爷爷奶奶，老爹老娘去上坟，哭坟。

春节大年初一，全庄两千多人在黄河岸边大拜年，扎灯祭拜！

2019.4.1日晚

2019.4.1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