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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娃小时大多顽皮多动,落拓不羁,下河摸虾,上树掏鸟,就没有让家长省心的时候。我呢,除具有上述“能耐”之外,还多一项“本事”,那就是跟蛇过不去,见了蛇就想打。这一不良嗜好的形成,其根源就在于熟读了我们语文课本上的一篇寓言故事——《农夫和蛇》。觉得蛇就不是个好东西,农夫对他那么好,救了它,反过来它还咬了农夫。
故乡的蛇随处可见,坟头上,草丛里,田埂边,村落间,到处都有蛇的影子。在我经常去乡野挖野菜途经的路边,有块墓地,墓园栽了好多柏树,坟墓上长满迎春花,密密匝匝的,很茂盛,当我路过墓地时,总能从茂密的坟头上看到有蛇在迎春花枝条上盘卧着。每次见到蛇,我就找土块向蛇砸去,蛇倏地一下就不见了。
我爱打蛇并不意味着我胆大,不怕蛇,蛇距我远点我不怕,太近了,就怕的要命。小时候,常被家里大人赶到田地里去挖野菜,打猪草,与蛇近距离遭遇,那是常有的事。一见到蛇,我总是先一惊,吓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稍作镇静后,才想到要找土块去砸,有时,还没等找到土块,蛇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故乡人不吃蛇,对蛇常常怀有敬畏之心。尤其是阴阳先生老五叔,据说,他口中只要念一下口诀,就能把蛇招来,再念一下口诀,就能把蛇赶走。村里好多人都说他们见过,也不知是真是假。一次我在生产队饲养室的一块草地上见到一条蛇,那蛇十分凶猛,身上一圈黑一圈红,嗞嗞吐着舌信子。我正要找东西去打,被老五叔发现了,说:小孩子可别打蛇呀,打蛇不好,蛇是神虫,打了会遭罪的。后来,五叔从饲养室拿了把铁锨,将蛇轻轻弄起,放到了远处的沟墚上。打那以后,我也就很少打蛇了。
不打蛇,我就开始捉黄鼠。我们那儿黄鼠忒多,尤其是五月端午黄鼠分家那天,田野里到处都能听有黄鼠“嘎嘎”的叫声。有次,我看见渠岸上有只小黄鼠挺可爱的,就悄悄从旁边爬过去,刚一伸手,黄鼠跑了,钻到了渠岸下边的草丛里。我手拿镰刀,也从渠岸边的绿草上溜了下去。我在半人高的草丛中瞎寻着黄鼠,寻呀寻呀,我看见半坡中有一个洞,凭经验,我知道那不是黄鼠洞,黄鼠洞又圆又光滑,这个洞却像个喇叭口,但不知咋的,我就觉得那只小黄鼠钻到这洞里了,我扒在洞口,用镰刀一下一下地挖着。我挖呀挖呀,突然,一只蛇头从洞中窜了出来,“妈呀!”我惊得大叫一声,从半坡滚了下来,后又急忙爬起来,失魂落魄地爬到渠岸上,心口“扑腾扑腾”地狂跳着,头上身上全是虚汗。我吓坏了,好长时间都分不清南北。我不知蛇跑哪儿了,也不知后来我是怎么清醒的,又是怎么回家的。总之,这一惊,竟让我虚脱了好几天。
从此以后,每每挖野菜、打猪草时,我便变得特别小心,生怕草中有蛇,生怕被蛇咬着。有道是,怕怕处有鬼。世上有些事,它就那么怪,你越怕啥?它偏来啥。就说这蛇吧,你越不想见它,你越不想招惹它,它却偏要和你作对,大有不把你吓个半死就绝不放手的劲头。
一次我正给猪割草呢,也不知咋的左手就把一条绿色草蛇的蛇头给攥住了,因为连青草一块儿攥着,起初我还不知道,直到那蛇将整个身子“啪”地缠到我胳膊上,我这才发现,我吓得“哇”地一声哭了,扭身就往回跑,蛋笼也不要了,镰刀也不要了,我左手将蛇头攥得紧紧的,伸着胳膊,跑呀,哭呀;哭呀,跑呀。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我跑回家了,“妈,妈......蛇......蛇......嗯,嗯——蛇......”我哭着,喊着,母亲匆忙从里间房子跑出来,边跑边问我咋了?当看到我手中攥着蛇时,母亲大惊失色,忙说:我娃莫怕,我、我娃莫怕,妈叫你爷去.....此时,爷爷听到动静,已从隔壁院子赶了过来。见此情景,先是大吃一惊,遂即便有些慌,后来终于镇静下来,劝慰道:孙儿莫怕,孙儿莫怕,这蛇没毒,爷爷这就给你把蛇弄掉。说完,又让母亲拿来一把钳子。爷爷用钳子从我左手上方夹住蛇头,然后吩咐我松手,我松手后,爷爷便捏住蛇尾巴,将蛇一圈一圈地从我胳膊上撕开了。
这一次,我算是被蛇吓到家了。当天我就病倒了。父亲为我请来了中医,经过中医中药调理数天后,我这才慢慢好了起来。
事后,有好长时间,家里大人就再没让我给家里挖过野菜,打过猪草。(2017年3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