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脱”字

尹燕忠

清人徐增在《而庵诗话》中说：“余三十年论诗，只识得一‘法’字，近来方识得一‘脱’字。……故作诗先从法入，后从法出，能以无法者为有法，斯之谓‘脱’也。”法入是少走弯路，法出是为了出新鲜。一位外国作家说：“第一个把姑娘比作鲜花的为天才，第二个把姑娘比喻成鲜花者便是蠢材笨蛋。”凡有成就的诗人为文者都是能入亦能出的。所以作诗就得不合常法，很多人把时间比作“流水”、“飞箭”、“穿梭”之类，而子兰的《短歌行》这样写：“四季倏往来，寒暑变为贼，偷人面上花，夺人头上黑！”把时光比作窃贼，“夺”走姑娘面上花容，变成白发老太婆，“夺”走小伙头上黑发，使其变成缺齿白发翁，像子兰这种以虚化实的写法多鲜多妙，不落俗套。像二十年代抒情诗人冯至给姑娘写得情诗，他把寂寞比喻成“蛇”，亦非常独特。这是不合常法的想象。以下是不合常法、常理的语法，刘熙载在《艺粮天》中说：“大抵文善醒，诗善醉，醉中语亦有醒时道不到者。”这就是诗的语法不能按文章去要求它，这是不是“明白文章糊涂诗”的说法，另论。如杜甫《日暮》诗句：“石泉流暗壁，草露滴秋根。”这两句就奇。乡土诗人张洪明的诗《报春鸟衔着太阳飞来》有一句：“田野里惹人神魂清幽的小调哼出乡妹子的红唇。”这一倒装真奇了，好了，妙了，诗意了。80年代被称为朦胧派诗人的舒婷、北岛、顾城的诗就新鲜，原因何在：“新鲜”。现在青年人的新诗更奇，没有标点，浮想联翩，意象迭加，想象诡谲，时空倒错，信马由绳，中西融合，大胆、奇绝，应研究借鉴、吸收。

                2012年7月10日锦水史志办撰稿

2016年1月修改于安城镇史志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