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忆The Memory第三章金盆山下3
(2015-04-29 12:5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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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录共大学生 |
据说在我们之前的共大学生是不用交伙食费的,因为学生大多数来自农村,年纪也比我们大些,劳动效率高、生产收获大,生活可以自给自足,所以七排老生就不用交伙食费。学校收我们每人每月9元伙食费算是开了新例,因为城里学生养活不了自己。我们每人有一个固定号码的黄色搪瓷饭盆,由食堂师傅统一下米蒸熟、开饭时在饭盆上面加一勺菜,各人找到自己的饭盆端起就吃。那菜叫红锅菜,即大锅炒菜前不放油、炒好后在上面浇点油搅拌一下。还有一大桶干菜或海带汤可随意舀来喝,那基本上是洗锅水,一点油星儿都看不见。这就可以理解为啥冬瓜烂掉也不会多炒给我们吃,因为没油。吃不饱的同学会去场部商店买零食垫补点儿。我从来不买零食,一是为节省有限的零花钱;二是我经常胃痛以致吃不下饭,靠校医开的胃蛋白酶促消化。学生有病凭校医开的条子可以在食堂领到病号饭,就是一饭盆飘着油花儿的煮面条。多数情况下这盆面条要端回寝室与室友们共享,一人夹一筷子就见底了,咂咂嘴巴又商量着下次再由谁“生病”。我们排砍柴时,男生们围猎了一只麂子,好像是排里唯一的赣州籍男生王远大亲手抓住的。送到班主任家用大锅炖成麂子肉萝卜汤全排分享,我没有看见麂子肉,喝了一小碗汤,有点甜。听说别的排也有抓住麂子的,那人留下麂子身子给同学们吃,自己抱着个麂子头找借口请假回家去了,因为人们都说麂子头炖汤最滋补,他是孝敬父母去了。
学校上政治课进行“忆苦思甜”活动时,食堂配合做了“忆苦餐”。就是用少量米、麸皮糠、大量红薯煮成粥,随意吃管饱。开饭时饭厅内外欢声一片,都喜欢吃红薯粥,一碗接一碗地添粥,还有人用自己的漱口杯装了留着作夜宵,大家愣是把“忆苦餐”吃成了“幸福餐”。食堂大约两个月打一次牙祭,就是在饭盆上面加一勺红烧肉。照顾回族同学就每人给两个鸡蛋,他们私下用一个蛋和同学换点肉吃,肚里太没油水,什么民族风俗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因为中苏爆发了珍宝岛战役,全国备战气氛很浓,我们的校医邓医生就是那时从黑龙江赶紧调回江西老家来的。学校要我们每人都用刀削了一根光滑的木棒权当枪杆,训练时带上木棒,练习拼刺刀的三步基本动作。夜里搞紧急集合,摸黑上山勘察敌情,弄得鞋带松脱、一身泥水;清晨搞突击打背包,持木棒在操场上跑圈儿,几圈儿下来几乎个个被子、衣物、水杯散落一路,洋相百出、狼狈不堪。全校同学都要轮流参加夜巡、站岗,每两小时为一班岗,每班岗四人。夜里经常听见大声叫醒下一班的换岗声,都是嗜睡的年龄,不在乎这个干扰。冬天四个人身上披着轮班传下来的棉大衣、腋下夹着发的梭镖棍、合用一只手电筒在整个校区巡逻。白天要学习劳动,夜巡确实吃不消,往往还差十几分钟就都忍不住去唤醒下一班岗的人,下一班岗的人熟睡中被唤醒自然也是磨磨蹭蹭十几分钟才出去巡逻。常常巡逻走着就有人掉队了,待剩下的三个人发觉了就沿路返回去寻找,那个掉队的已经靠着某个墙角或是树下睡着了。我们巡逻时没有发现过什么敌情,迷糊朦胧中如果看见有可疑物体就大叫一番,给自己壮胆而已。听说赣州排的同学拦住过一个从麻风村偷跑出来的人,不敢上前抓捕,就吼叫着把那人吓回去了。有一年冬天,学校给每个学生发了几斤生红薯当零食,这给我们的夜巡增加了乐趣。我们四人一组出去巡逻时各带一个红薯,先到学校食堂的伙房去,拨开大柴灶下面火红的柴灰,将红薯埋进去。然后我们到处转悠一个多小时,估计那红薯快熟了就返回伙房。红薯的甜香味儿此时已从大柴灶下弥漫出来,人人急不可耐地用火钳夹出自己的那个红薯,红薯皮儿已经烤糊了,掰开一看,金灿灿香喷喷,一口咬去好烫嘴啊!我们蹲在一块儿吃完红薯,抹抹嘴巴,心满意足地回宿舍去叫醒下一班岗的同学。烤红薯带来的幸福感觉令我们第二天还津津乐道回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