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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的记忆

(2024-04-19 16:34:20)
分类: 心海拾贝

渐行渐远的记忆

/范庆元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们考进中师学校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六岁,担任我们普师班班主任的朱老师已经五十多岁了,头发已经花白,平头,面容清瘦。一口外地口音。新生报到那天,别的班主任都是与学生、家长有说有笑,叮嘱又叮嘱。而朱老师端坐在报到桌前,老花眼镜顶在鼻尖上,眼睛从镜框上方略略看一眼报到的学生,轻轻问一句:“叫什么名字?”待学生回答后,便用圆珠笔在学生花名册上画上一个勾,用手指指旁边的生活用品发放处,说:“把东西领齐全后,到一班寝室去找床铺,那里会有人通知其他事宜。中师生了,将来要做别人的老师,现在开始就要学会自己管理自己。”我们“哦”了一声便结束了报到,简短迅捷。

当时,学校还处于恢复创办初期,每年只招两个普师班和一两个民师班。但学校管理很严格,每天都要上操、早读和晚自习。无论寒暑晴雨,朱老师每天总会踩着早操铃声来到我们寝室查看学生起床情况,一天不落。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最嗜睡,尤其是冬天,我们特别依恋暖被窝。有几个调皮的同学把身子尽量缩在长长的被条里,滚在两只相挨的床中间。朱老师到操场或教室一点人数后,又会来到寝室一个一个被窝地巡检,然后将被条猛地一掀,这时再不想起床也是不可能的了。晚饭后集体在教室里看完新闻联播,就是两个小时的晚自习。朱老师也总是风雨无阻地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走路没有一点声响。我那时个子小,坐在第一排。每次他到班级的时候,总爱较长时间地站在我的课桌旁边,背手挺胸,咬着牙帮严肃地环视全班。他的到来,往往会让刚才略显纷杂的班级稍稍安静五六分钟,随即又继续纷杂起来,因为大家大多在讨论作业和功课,刚才吹笛子的当然不敢再吹了,画画的依然在暗中以某个同学为模特勾勒头部轮廓,写诗歌写散文写小说的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文学世界里喜怒哀乐。他很少穿皮鞋,总是脚着布鞋轻轻地在中间过道里穿行,偶尔会躬身低头看看身旁某个同学的画作或者文字,凝视几分钟,不发一言,只是微微一笑,又轻轻走开。当然也有几个傍晚打球很辛苦的同学,禁不住周公的召唤,头枕胳臂,在课桌上小寐。这时,他会轻轻地用指头敲击几下桌面,待该同学抬起惺忪的睡眼,他便慢慢走开。他的话总是很少,也许他所有的话都在教育学、历史课的课堂上说完了吧?这也使我们对他更添一份敬畏。

  当年我们都是因为家庭困难,才以优异成绩考进师范的,对前途必不可免的有一些茫然和不甘,作为情怀萌动的少男少女,发泄心中不甘和茫然在当时也只能是些许的叛逆和更多的勤奋。当时风靡港剧《上海滩》,许文强与冯程程的爱恨情仇很容易让我们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心旌摇荡,上海滩头拳打脚踢也让我们这些不太安分的学生跃跃欲试。学校没有电视机,但离校园不远的县福利院有一台27吋的彩色电视机。于是,一些胆大的男同学便编造各种理由不上晚自习,翻墙进入福利院偷看《上海滩》。朱老师觉察这一情况后,曾用了整整一个晚自习的时间对我们进行训话,他挥动右臂,咬着牙帮,重重地说道:“不要以为你们今后就有国家分配的铁饭碗,如果你们不遵守校纪班规,我,作为一个班主任,在你们的毕业鉴定上,也要在你们的铁饭碗上敲个缺口。”这次训诫是我们在师范三年里唯一见到的最严厉的一次讲话,当然从这以后,班级晚自习逃课的人几乎就没有了。

   普师一年级朱老师教我们教育学,二年级就开始教授高中《世界历史》(当时师范除专业课之外,我们所学教材都是高中教材)。无论是教育学还是历史,他的课没有谁敢缺席。上课之前,他总要用一两分钟环视每一位学生,待大家身体坐得笔直,他才翻开教案、书写课题开始讲课,他从不提问学生,因此上他的课我们心理压力很小,不像化学老师每节课总要提问好几次,弄得大家心里总是悬悬的。朱老师的备课笔记密密麻麻,这是我亲见的,因为我的座位和讲台相连,他在黑板上的板书也是一丝不苟,虽然有讲课内容的条目式提纲,但更多的是整句话整句话的书写,而且笔画工整,不错一字,整节课几乎没有一个词或一个字的单独板书,他为了表示强调,总是习惯用粉笔在句子下面,从右向左逆行画线,这令我们很是好奇,我们私下猜测,他的这种画线风格是否与他的个性有关。当时他除了带我们两个普师班,另外还教授两个民师班。农忙季节,许多民师请假回家忙于农事,即使留下听课的只有五六个人,他也照常大声讲课,整句话整句话地板书。他的每一节课下来,留在我们面前的总是满满一黑板的粉笔字板书。

中师毕业后在乡村学校任教九年后,我被调到怀宁师范任教,这时,朱老师已经退休,住在校内,头发已经完全花白了。有时在校园里碰见他,我恭敬地向他问好,他总是身体挺直地立定,依然手背在身后,微微地笑着问我教什么科目,学生是否调皮,然后又细细地问起当时班上同学现在哪里工作,是什么状况。他微微仰着头,眯着眼睛,不停地在记忆里打捞他曾经教过的学生往事。这时,我才惊诧,朱老师原来也这么温和、健谈。

  朱老师在86岁高龄上走完了他的一生。虽然他只是一位普通的教师,但现在想来,他的严谨的教风,他的为师风范,却早已在我们的人生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如清风拂柳,清水漫地,影响着我们这些学子的修德为人。谢谢您,朱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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