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不在了
(2023-01-14 11:10:29)
说实话,得到舅舅亡故的消息,我并不感到意外,我舅八十五六的人,因脑梗瘫卧在床已经三年多了,人一直迷糊昏睡,耐活天天。要不是我大表姐精心照看,也许早就归西了,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
眼下的疫情解封不久,新冠奥密克戎病毒正在肆虐,不少人已经在第一波传播浪潮中中招变阳,我也不幸被感染了。
本想着立即过去给舅赴丧吊孝,但自己身染疾病,不便前往。再说舅生前住的房子因村上城中村改造被拆迁,去年一直住在城里表姐家的楼房,疫情之下也没法去奔丧。
我到三弟家问了问我的老娘,咨询一下我舅的丧事应该怎么办,应该准备些什么?娘说,娘亲舅大,我舅是他亲哥,让我们兄弟几个蒸些献食、买些花圈纸伙,披麻戴孝去烧纸插香祭奠我舅,把丧事办好。我都满口答应,一一照办!
19号那天,我和两个弟弟去殡仪馆为过世的老舅奔丧送别。早上醒来,我人特别不舒服,浑身酸困,当时已阳了3天,各种病症完全暴露,口苦口干,腰背疼痛,鼻塞咳嗽,忽冷忽热,挂了几天针,吃了不少药,见效甚微,还是难受得不行。
但是为了给老舅送埋,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我只有强打着精神起来,喝了杯奶,穿好衣服,戴了双层口罩出门,这是为自己,更是为别人安全!
当我们兄弟3人赶到火葬场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我舅家亲戚朋友、亲房大家足有二三十人前来奔丧,多数我认识,有的不认识,我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疫情之下的这个冬天,许多老人扛不过去。随着解封后的疫情传播,死的人特别多,平常冷清的火葬场也要排队火化死人,生意十分火爆。
我舅的遗体先一天已拉到殡仪馆放在停尸间,当天排在第4个火化。一直等到快10点钟,才把人抬出来安放在灵堂。我终于见到了躺在冰床上舅冷冰冰的遗体,盖着丧布,止不住泪流满面,悲从心来。我的老舅呀,你的外甥再也见不到你老人家了!
当天主事的人招呼所有人围着老舅的遗体转了一圈,一是赡仰仪容,二是最后的告别。最后磕了三个头,表姐表弟们放声大哭了几声,被管事的拉了起来。毕竟我舅活了86岁,放在现在,也算高寿了,活着也是天天躺在床上受罪,走了也算解脱了,也没必要太悲伤。
在等待遗体火化的过程,所有人来到北边火葬场供奉烧纸的地方,前面就是舅的遗像,不知道是在得病之前的像还是得病之后的像,他的脸看上去饱经苍桑,满脸胡子茬,是那么的消瘦。
约有20多分钟,火化完了。我表弟一身孝衣,虔诚地端骨灰盒过来放在供台上。然后亲戚六人开始烧纸跪拜,行九拜礼,人们一会鞠躬行礼,一会蹲下去跪拜,一会儿腑地嗑头。
当天同场供台烧纸的也要排队等候,因此时间也不能太长,因为后面给亲人烧纸的人就在旁边。
那个烧纸的场所正迎着风口,西北风呼呼地吹着,刺激得我不停地咳嗽,浑身打颤,跪下去膝盖生疼。好不容易等到整个程序过完,快11点了,直奔坟头,埋人。
我舅家所在的村离我们不远。现村上死了人,都要埋在北坡之上的公墓。要说还是陵墓好,占地少,安葬方便,也不操心叫人打墓。人死后把骨灰盒放在固好的墓里就算安埋了。
我舅亲房大家不少,穿白戴孝的孝子贤孙排了一大队。我和几个表兄弟身披孝挂站在后面,把买来花圈,金顶斗等纸伙摆在坟头两边,然后跪下来继续烧纸,祭奠舅父。
我妗子早在3年前先我舅去世,现将我舅和她合葬一起。一个碑子,两个墓堂。一边是我妗子的亡灵,一边是我舅的亡灵。
等现场把我舅骨灰盒在墓堂安放好,封口,倒洒泼地,撒纸钱,坟头放炮,烧花圈,孝子哭拜,终于把我舅安葬了。
中午饭安排在生态大酒店,我人不舒服,上了个礼,给表弟打了个招呼,就回来了。
回到家里,昏昏沉沉,蒙头大睡。晚上不停地打喷嚏,咳嗽,咳的我胸疼,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起来在一家诊所输液挂针,中药西药一齐上,挂了五天针才有所缓解,直到现在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看来自己的身体抵抗力也太差了,一个“大号感冒,”竟然能把自己害成这样!
话再转回来,我舅这一生也够艰辛的,一共养育了6个孩子,搬了3次家,一辈子爱种地务农。年轻的时候,为了养家糊口,在山里背过柴,在车站拉过煤,挎过树皮,装过车皮,修过梯田,筑过堤坝。在生产队期间,犁地、撒种、扬场、吆马车,啥事都干过,虽然大字不识几个,空有一身蛮力,脏活累活抢着干,从不疼惜自己身体,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只知道吃力干活,那也没去过,一直过着普通平凡而节俭的生活。
我小时候经常跟着我母亲去舅舅家,印象模糊地记得我舅家最早住在卧龙寺火车站后边的半坡上,距卧龙寺院不远,好像有1孔窑洞,3间厦房,坐西朝东,院子南北很长,外边有一处水井。
后来家大分枝,又搬到铁路北边与我们村相临的地界一个台阶之上,原来是荒坡草地乱人坟,结果我舅他家搬到这里又盖了3间厦房,1间厨房,好像把北边崖面挖齐又打了1孔窑洞。后来不知中了啥邪,家里老出事,而且是一些意想不到的怪事,孩子们经常生病,屋子老是不安静。
就这样耐活到了80年末,他们村上在公路以南的平整地上规划了新庄基,我舅家又拼尽全力在下面要了一院,盖了3间平房,1间灶房。
90年代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家里孩子也长大成家立业了,又在平房上面加盖了一层,算是二层楼房,一家小院,后边还有茅房,柴房,典型的农家小居。
以前在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我时常会见到我舅赶着马车,手拿长鞭,嘴里喊着“唩唩……吁吁……驾驾……”,一趟一趟地从渭河滩装上砂石料,运到火车站上车皮,或拉到附近的建筑工地上。
那时我每次到我舅家,他时常会给我们讲一些鬼神的故事,并说有一年他到山里背柴回来的路上被鬼影缠住无法脱身,他用一根木柴点着了火挥乱舞一起,死活把鬼赶跑了。听到这些,我吓得晚上连觉不敢睡,老做噩梦!
再以后我长大成家立业,也参加了工作,去舅家的时候少了。只是每逢节假日,有时间了会带点礼品,领着家人过去看看老舅,聊聊家长,以表敬老之情。
人常说,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早晚都得有这一天。
人生中有太多的生离死别,这是无法改变的。人活着的时候,应该活得高兴,活得清爽,活得轻松,活得有质有量,活得无怨无悔!这样才能不枉活一生!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逝者已渐渐远去,生活还要慢慢继续。我们活着的人,更要懂珍惜生命,爱护家人,懂得感恩。
我舅一生平凡而简单,普通而伟大!虽然我再也见不到他老人家了,但他的音容笑貌永远会留在我的脑海之中!
疫情之下,愿逝者安息,祝亲人平安,无论是人间还是天堂,希望所有人是平和而满足的。
我的舅舅,外甥这里给你祭拜了,您老人家就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