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奇人周林(上)
(2015-12-10 05:0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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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奇人友情岁月钩沉 |
奇人周林(上)
(一)
那年,槐花盛开的时候,采风中,我与诗人周林熟络起来。此前,也打过照面,他这个警官,还请我等3人小吃过一顿。之后,因隔膜作祟,不曾走近,甚至不曾念起过。
这次遇见,一开始,也是礼节性地打个招呼而已。没想到的是,在弓长岭招待所,往各自住宿房间走去时,走廊里,他喊住了我,说为我的新书写了一首诗。之后,在职工文化活动室里,他掏出钢笔,用报废宣纸的一角,刷刷手书了赠诗——闲来开卷若清谈,流水行云出自然,心曲轻弹吟岁月,总将感悟记平凡。
哦,这是对我的散文集《梦幻与飞翔》写的评论呢,画龙点睛,素描一样,几笔下来,爽爽地勾勒出经脉来。看来,他读懂了我的那些信笔涂鸦。
对诗词,我是门外汉,却读出了朴素的文字里,有音乐的节奏,还有大海的蔚蓝与澄澈。一挥而就的28个字,乃是自成一家的硬笔书法,龙蛇狂舞,呼啸生风,张扬着洒脱与不羁,于无声处有惊雷。
这,引起了我的好奇,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就看出山山水水了。他没穿警服,即使身着休闲的便装,仍有强悍的雄健之气。他的五官端正,腰身挺直,整个人纹理密实,气场强劲。说是风神俊逸,也不为过。
令我惊奇的是,他的眼神,为成年人少有的干净澄明,
我对眼神干净的人,心生好感。
茫茫人海中,只因仔细地看了他一眼,避开了再一次擦肩而过。这以后,我和周林仿佛相处了几十年的发小,一起无拘无束地喝茶,交换文稿,论诗品文,谈一些身边的或身外的事情,……往往是他主讲,我是虔诚的听者。自始至终,若有若无的箫音弥散开来,清水洗尘的感觉,舒展又惬意。
不知是由于我喜欢他的干净坦诚,本真自我;还是他看中我的自然随意,没有一点儿的修饰与做作;抑或是我们都是理性大于感性,喜欢有距离地审美。也说不清缘由,有些事的奇异与神秘,很难说得清楚。有一点却是清楚的——我们的根脉相通,气场相合,对文字与槐花偏爱至深。于是,无关风月的异性友情,持续至今,宛若旷世的神话,尘埃漫天中,摇曳了山河岁月的传奇。
一直以来,我对所有相遇相知的人们,成全我空幻梦想的人们,心存感激。
现实中,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纯真友情是脆弱的,也许,比易碎的磁器还要不堪一击。正由于易碎,需要随缘,更需要珍惜与呵护。就想,渺小的我,无力改变世界的一毫一厘,却可以以自己的坚守与珍罕,让一点点的美好,像一朵素朴的野花儿,小星星一样,在幽茫的尘世里,灼灼其华。
我寻找与守望的异性友情,是深以为意的,我的乌托邦王国中的经纬或丝缕。
这,是我美好生存的小小期许,也是我向人世间发出的小小素笺。
(二)
“钢为骨兮剑为魂,千朵莲花铸素心,今日当酬三尺雪,倚天豪气壮昆仑。”这是中国楹联学会肇创者马萧萧先生赠周林的一首诗,并亲笔抒写为条幅。
豪气吞云,又冰心晶莹。最初,在周林办公室看到马老的墨宝时,冲击和震撼不容分说。暗想,当下柔媚低俗之风走俏,还有这样的剑魂素心吗?
无疑,周林的禀赋异于常人,将他定义为奇人,应名副其实。
这是一位果敢凛然,颇有军人气质,又是屡受挫折,却从不向命运屈服,有着魏晋风骨的人;
这是一位自爱、自律、自洁、自尊几近苛刻,又是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与邪恶势不两立的人;
眼前,真的有一位胜过文艺作品塑造的审美对象,葳蕤湛绿的峰峦矗立在视野里,这样的福祉,令我暗潮汹涌。
(三)
与共和国同龄的周林,历经了跌宕曲折的命运走势。
祖籍山东,出生于大连,成长于鞍山的千山脚下。父母均为抗日的老革命。父亲周民1937年入八路军山东纵队,英气勃勃,战功卓著,建国前,任辽南省银行行长;解放初,任共和国钢铁长子鞍钢经理处处长兼财务处处长。正当壮年,蒙受了不白之冤。1952年,被错定为“大老虎”,锒铛入狱,沦为阶下囚,却挺直脊梁,初衷不改;深怀大善,信受承诺的母亲,受牵连,即使家被抄了,自己被降职,内控使用,漫天的冰雪袭来,仍无怨无悔,以特有的柔中有刚,坚忍不拔,顽强地支撑起了家里这片天。
父亲的冤案,不仅改变了整个家庭的生活状况,而且,直到1980年此案被改正前,周林一直被打入另册,被另眼相看。
小伙伴纷纷加入少先队了,喜气洋洋地过队日,由于父亲厄运的影响,他被排除在外,何等的孤独与不甘。比这不堪忍受的,他的耳边,经常响着老师和同学奚落与嘲讽的恶言恶语。受欺负被打后,回到家里还要挨打。自尊心受挫,心灰意冷,初三得了重症急性肝炎,在传染病院住了一个月,恐怖地看到了住院患者在眼前死去,小小年纪经历了生与死的拷问。
他是同学中最晚加入少先队的,直到初二,遇见了一位好老师,别人入团了,他才最后一个戴上了红领巾。
文革期间,周林中断了就读鞍山市一中的学业,随大潮下乡插队。1969年12月17日,子承父业,光荣入伍,走进了军营。天资好,训练刻苦,成绩突出,入伍第二年就当了班长。作为骨干,参加了军部组织的防化兵集训,脱颖而出,当了师“防原子、防化学、防细菌”的“三防”小教员。
(四)
复员回到了钢城鞍山,先是在基层厂矿作保卫工作。1980年,父亲长达28年的冤案得以昭雪。骨骼敦实,相貌清逸,眉眼中有一股英气的他,被负责审理父亲案件的市委工作人员看好,极力推荐,周林被上调到鞍山市纪委从事案件审理工作。在轰动全市的“君子兰”事件的调查、审理中,彰显了过人的才干,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他走上了领导岗位。
在鞍钢改革进入攻坚阶段的关键时刻,各种利益的纠结、冲撞加剧,过激过软,既无法挽回局面,或许因处理不力而酿成大乱子。能否科学处理大型群体治安事件,犹如一把利剑,悬在集团公司改革的进程中。面对着极其复杂的局面,且是人民内部矛盾,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凭着对国家法律条文、企业规章制度了如指掌,凭着正气逼人的气魄、处事果决的军人作风、善于快刀斩乱麻的功力,他带领部下合情合理地稳妥处理了上百起大型群体治安事件,将剑走偏锋,削铁为泥,尽致彰显。
此间,周林亮剑致胜,诗情汹涌,业余时间吟出上百首诗词;创作上百篇杂文,直指时弊;洋洋洒洒挥写十几篇颇有建树的公安工作论文、调查报告,十几万字的文字在国家、省、市报刊发表,并获得不同层次的奖项。
公安队伍里,他以“半是书生半是兵”的气韵,凸显了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气格和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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