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两个凯凯 

        2006年腊月，我丈夫老家的人到我家玩。谈话中涉及到我丈夫的二哥的孙子整天迷恋手机游戏，学习一塌糊涂。孩子的父亲竟然用脚踢他、重罚祂。

       那个孩子叫凯，和我外孙同名。那年刚好十三岁 ，已念初二。我着谈话人给他父亲带去口信，叫那孩子父子俩一同到我家来。

       我测试了那孩子的功课，连初一的数学题都不会做。我建议他在我家补习一个寒假。父子俩都很高兴。孩子竟然留在了我家。

       2007年春天，孩子没有去他原校，留在了我的身边。其时我这里已停办教育，只有我外孙在我这读初三。他刚好跟我外孙作伴。我每天给他查漏补缺，希望能在一个学期内把他的学业补到初一年级水平。孩子还比较聪明，一个学期就补上来了。

        这孩子的母亲让孩子养成了诸多不良习惯。有一次，卖橘子的来了 ，他买了三斤橘子连续地剥着吃 ，没一会儿，只剩下三四个了。

       我把剩下的橘子从他手中夺下，问:“你把橘子打算一下吃光？”

       他不以为然地：“留着做什么？”

       我有点生气地：“ 你就没想想下午回家时带几个给你父母尝尝？”

       他笑笑：“这有什么？他们想吃不会买？”

        我压住火气：“你买的和他们自己买的吃起来感受不一样。吃你买的橘子，让他们感受到做父母的欣慰和你这个儿子的孝心，尽管买单的钱仍然来自他们自己。你明不明白？”

        孩子的脸突然变得通红，不好意思地说：“奶奶，我懂了。以后再不这样吃东西了。”

        我说：“我不是因为你没把橘子给我吃我才说你。你这样当着同学的面一个人独自吃东西就不觉得难为情？将来到了社会上也这样？三斤橘子花的钱是不多，还够不上买一份像样的早餐。但是，你这一次吃这么多橘子对身体也不好啊。吃东西要有节制。”

        他说：“奶奶，我懂了。以后再不这样了。”

        春天开学的时候，孩子求着我说：“奶奶，今年下学期要上初二的话，我没有把握。你还帮我补一个学期吧？求求您了！”

        我找到他的父母，对他们讲了孩子的学习状况和孩子想跟我补习的想法。并且强调：如果孩子跟我补习，他母亲就不要在家，应该外出打工。

        他母亲后来真的跟他父亲外出打工。他便吃住在我家。我自己的外孙已到初三第六期，学习比较紧张。跟他一样也吃住在我家。

        两个十多岁的男孩都让他们自己洗自己的衣物。春插时要他们去插田，稻子熟了带他们去割稻。我外孙是七八岁时就学会了插秧、割稻等农活。那孩子在家从没做过什么事，几个月以后，他也会插秧，割稻了，而且，不管他们是闲是忙，他们的衣物绝对让他们自己洗。

       我家的经济一直紧张，因为办教育都是免费性质的。所以我只能靠寒暑假种地过日子。

       有一段时间，中午我只能摊一些鸡蛋给他们下饭。我外孙见我老两口没吃那摊鸡蛋，他也忍着不吃。这正中那孩子下怀。他会把摊鸡蛋一个人全包干（一次要探五六个)别的蔬菜就不动筷子了，因为这盘摊鸡蛋足够他下两大碗饭了。

       他笑着说：“我最喜欢吃这种鸡蛋了！餐餐吃都不厌烦。”

       我见外孙没吃鸡蛋，心里隐隐作痛。我悄悄地对外孙说：“凯凯，你也要吃点鸡蛋，你也处于长身体的时候呀。别想着我两个老的。我们吃再好再差都一个样。”

       外孙淡淡地笑笑：“反正我跟他在一起只有这么几个月。你们没吃，我也不好过呀。”

       我有点犯难了！说他嘛，人家又不是自己的孙子；不说嘛，老这么就亏着外孙了！更重要的是，让他养成一种这样只顾自己不顾他人的习惯也不好呀！他本来就是一个被母亲惯坏了的独生子。总得想点办法让他明理懂事啊。我该怎样？

       他独吃了十多餐之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我把鸡蛋一个一个地摊，每餐探四个。吃饭的时候，四个摊鸡蛋圆圆地摆在盘子里。

        孩子们起初都觉得奇怪，都不先去夹鸡蛋。都吃蔬菜。

        我笑眯眯地说：“两个凯凯，吃吧，今天我摊了四张鸡蛋，每个凯凯两张。”

        我用一双干净筷子首先夹了一张放在侄孙碗里，对我外孙说：“大凯凯，你自己夹吧！”

        他们都笑了。大凯夹了鸡蛋到碗里。那孩子也不忙着吃我夹给他的鸡蛋，而是大口吃蔬菜，那碗饭快吃完时，才两口吃掉我夹给他的鸡蛋。等到再盛饭后，才把第二张摊鸡蛋夹到碗里，又是大吃蔬菜过后才吃鸡蛋。

        以后，每餐我外孙都能吃到鸡蛋了。比原先，我还每餐节约两三个鸡蛋。几个月之后，我送侄孙到县城读初二。这个孩子后来在我家度过五个寒暑假，直至考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