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

       张妈和李妈两个人从小就要好，所以相约着嫁到一个村里，而且是邻居。如今两个人相依为邻已有五十年。两个都是没了老伴的老孀妇。经常在一起晒晒太阳聊聊天。

       李妈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儿子和女儿都是大学毕业生，现都在外地工作。大儿子在外打工挣大钱，大儿媳带着两个孩子在家上学，所以大儿媳种着几亩田，李妈跟大儿媳在一个锅里舀稀稠。

       张妈一儿一女，女儿远嫁，她就跟儿媳在一块共咸淡。

       李妈在家里从来不要做家务，老人从六十多岁就没做过饭烧过菜，总是吃现成的热菜热饭。大儿媳从没跟她红过脸、撇过嘴。家里有什么新鲜吃食，非得让李妈先动筷子。一天光吃不干活，李妈总觉得对不住儿媳。常常总是帮儿媳把换下来的衣服偷偷洗好，或是到地里把菜地的草拔了。雨天里则帮孙儿织毛衣。儿媳逢人就夸婆婆像亲娘。

        这天，李妈的大弟弟来走亲戚看老姐，李妈的大儿媳巧英赶忙宰了鸡，买了鱼，香喷喷地招待了大舅。客人走后，李妈便夹了些鸡肉、鱼块、香肠、粉丝满满一大碗端给张妈。

       张妈感激不尽。见自己儿媳不在家，赶忙大口大口地吞。

       李妈：“您慢点吃。別噎着。”

       张妈：“李姐，您不晓得，要叫那天杀的看见了，又要骂我几日几夜。骂我偷家里的东西跟人家换吃的。”

       李妈：“你家儿媳看着甜蜜蜜、笑盈盈的，有这厉害？”

       张妈：“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遇到这么一个煞星。”

      老姐俩说话的当儿，张妈已将一碗美食吃个精光。张妈的胃好空荒！

      李妈见张妈吃完就回到自己家里去了。这次张妈的儿媳没看见婆婆吃人家送来的东西，张妈幸运地躲过了一场暴骂。

       第二天，张妈的儿媳梅花也买了很多荤菜和点心，却不知是要请什么客。因为儿媳梅花没说，张妈又不敢问。

       早上，梅花把孩子送到学校后，回来赶忙把点心摆在桌上，点上香，烧了纸钱奠了酒。几分钟过后，把点心撤下，掰了一块给张妈。

       梅花：“你吃着这东西，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张妈：“你没告诉我。我怎么晓得？”

       梅花：“自己的老伴的生辰都不记得！你不对人家好，怎么指望人家对你好？”

       张妈：“今天是三十，你公爹是初一，要到明天。”

       梅花：“上月个小，今天就是初一。”

       张妈无语。梅花赶紧准备午餐。整个上午把个房子弄得香雾弥漫。使人觉得特饿。

       张妈对那块点心没有好感，她索性把那块点心收起来不吃，等着吃中午的美食。

       厨房里油煎火燎，那些菜的香味不时钻到张妈鼻孔里，勾起她的食欲。加上早餐没吃，肠子在肚子里奋力的蠕动着，搅得老人分外难受。她几次想走进厨房去抓点什么吃一吃，几次都胆小地缩回来。最后，她实在忍不住，走到厨房门口，索性站在那儿望着，一副馋相。

       梅花：“你站在这里监厨？这些菜肴烧好以后，要先祭祀已经过世的人。要他保佑你儿子挣大钱、保佑你孙子考上大学，所以我们年年都要祭他。这菜活人不能先尝，否则就不灵了。”

        张妈肚子饿着。听着这些话，眼里滚出一串泪珠。昨天吃过李妈送来的菜，昨晚想起自己这些年没少受儿媳的责骂与抢白，也想起自己和老伴快生日了，竟然在被窝里哭了好久。

       儿媳把烧好的菜一碟一碟送到桌上，准备点香烧纸。

        张妈：“梅花，你家里还有个活人也是今天生日呢。活人和她老伴一天过生日。活人也会死，死了也会保佑她儿子在外挣大钱，也会保佑她孙子考大学。也很灵的。”

        梅花这才想起来，婆婆今天也生日！

        梅花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