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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押运经历

(2015-05-10 14: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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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

经历

回忆

再现

分类: 随心所想

我的押运经历
 

1974年,我做了调运员,负责粮食调拨的具体工作。管理山区一个等外火车站上粮食管理所的站台和货场。每天的工作就是接火车、发汽车,接汽车、发火车。东北的玉米、南方的大米发运到这里,再换成汽车转运到山区;山区粮库的粮食用汽车运到这里,再装上火车运到市内的粮库。除此之外,就是看管这些暂时存放的粮食,别让人偷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尤其是粮食短缺的年代,偷粮食的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的。

火车运粮食可以用篷车和敞车,篷车有铅封,只要铅封完好,发生丢包短件的事故就和铁路没有关系。敞车在雨季有苫布苫盖绑紧,只要苫布苫盖完好,发生丢包短件的事故也和铁路没有关系。《铁路货物运输管理规则》就是这么规定的。

可是,在那时到站的整车包装粮食还是经常发生丢失的现象,这些事故大多和铁路运输有无法推卸的责任。我的前任虽然人很聪明,但是没有文化,每次都是自认倒霉,当然是单位倒霉啦。我上任后,除了认真执行北京市粮食局《关于粮食调拨的管理规定》外,还熟记北京铁路局印发的《铁路货物运输管理规则》,严格执行。这样,我们和铁路的纠纷就少不了。即便是我们有理,铁路有责,赔偿也很困难。按照铁路规定,铁路承担责任的事故,我们必须在180天内索赔归案,逾期不赔。大概北京市粮食局早就知道这点了,粮食局的规定更严格,要求我们必须在90天内索赔归案。

铁路上有专门的事故处、事故科、事故员,他们熟悉铁路的制度,对付我们这样的索赔者易如反掌,然而每一次我都在限期内追索到账了。这让他们很不高兴。于是就想出办法治一治我们:凡是我们发出的货车无论是篷车还是敞车,都必须派人押运。押运还不解气,更唆使火车司机拉着我们先上山,再下山,钻山洞、放黑烟,熏我们。等火车一出山洞我们满脸都是黑色的,他们大概十分高兴。即使这样我们也无计可施。

按照规定,押运要有押运证。那时可能他们也嫌麻烦,我们一直没有。但是铁路必须逐级上报,哪节货车有押运员。

我的押运经历
我的押运经历

 

第一次押运就是我,押的是60吨篷车。那是一个夏天,在车站装车的时候,我回家准备去了。带上了十来个糖三角、一个塑料水壶的水,又带上了一台家里的半导体收音机,再拿上雨衣就上了火车。装满了1500包稻谷就差不多快到顶棚了,我在里面根本不能站起来。太阳把铁顶棚晒得很烫,整个车厢闷热,打开两边的小窗户也不管用。关键是列车停的时候很多,走的时候很少,要不断的编组。一停少说几个小时,多则一两天。铁路上说:你这是粮食,没有危险,找一个闲道岔子停着吧,要是在“文革”时,停个十天半月的也不新鲜。坏了也不是我们的事。要是炸药,哪个站都会让你先走的。谁不怕在自己的站上爆炸?

我只好呆在车里静静等候。车厢里热得我浑身冒汗,站在车门口也没有风。带来的半导体收音机听不到一点声音,因为它接收的电波没有铁路上发出的电波强。看看外面其他的押运员,倒是别有一番情趣。有押运冷藏汽车的,那个人站在冷藏车里,用一盆水擦洗身子,真让我羡慕不已,看着、看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有押运西瓜的,还是个女人。敞篷车上支起一个床,她就呆在上面、晒在上面。西瓜上不能站人,怕踩坏了。她还带了一只马桶,方便时,穿上雨衣脱下裤子,坐在马桶上,比比她我还算好的。有押运人民币的,一个班的战士在一个60吨的篷车里,人人手持冲锋枪,守卫着不大的一个木头箱子。还有带小孩押运的,那时候能上一趟北京也不是容易事,有了机会,当妈妈的自然会想到自己的孩子。可是也不少受罪。

我押运的货车行驶的路途并不远,只是从房山县坨里到永定门粮库、大红门粮库,如果步行十几个小时也到了。可是这趟火车一般要走三天三夜!这么长的时间里人是要吃喝拉撒的,饿了就吃带来的糖三角,渴了喝水,可是得省着喝,喝完了不好打去。糖三角吃完了就得饿着,不过还好忍。小便很好办,无论是站在车上,还是下来都行,如果是押运敞车,千万别尿在粮食上,那太缺德了。大便也不难,要是敞车有苫布苫盖,就在苫布上铺张报纸,大便后包起来扔下去就行了。或者当火车不走时,就在你押运的那节车上下来方便。千万不能走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呀。铁路货场、编组站没有女人,不怕。在编组站经常听到大喇叭里传来铁路人员彼此间毫不避人的荤话,他们好像很以此为荣。

到了晚上,蚊子都来叮我。穿上雨衣又热,不穿就得挨咬,躲又没处躲,藏也没处藏。简直没法办,只能忍受。谁让你干的就是这个活儿,吃的就是这碗饭呢!

头两天已经把带来的糖三角吃完了,第三天就饿了一天。下午到了永定门粮库,一下车粮库的接车人就问:您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他们都知道:这是押运人员迫切需要的两件事情。我还是先洗了澡。在粮库昏暗的招待所里,我如同大病一场似得整整睡了一天。

其实,根据铁路的规章制度,押运员是可以到各个车站的食堂就餐的,但是必须用全国粮票,而且食堂也不一定就在列车附近。所以我从来不去食堂吃饭。我听一位和我一样的粮食押运员说,一次他押运的敞车路途中遇到下雨,他也没有带雨衣,浑身都湿透了,冻得发抖。到了站,下车去站外用茶缸子买了四两白酒、半斤猪头肉。刚一进站就看见火车开了,急的他拼命地追赶。缸子也扔了、猪头肉也掉了,还好抓住了最后一节车,爬上去一看是煤车,那也得上啊。天上还在下雨,他也只能在煤里呆着。再到站下车,回到自己的车上时,他成了煤球了,酒没喝上、肉没吃上,浑身上下都是煤!就连随身携带的货车运输单(俗称铁路大票)都成了黑色的了。

那时丰台西站据说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编组站了,从一场到三场有十几里地呢。一次冬天很冷,我的车恰好停在铁道的道心小屋旁,我就下了车进屋暖和暖和。还和列车检验所的人聊起了天。正说的好好地,突然看见我的车开始走了,急的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赶忙跑出门外,追上列车,一把抓住铁梯子,三下两下爬了上去。列车通过高坡溜放、铁鞋制动,到了三场。这时我才发现新买的羊皮手套忘在道心小屋里了。那可是我十多天的工资呀,舍不得!必须找回来。我看准了坐标:这里左右是38股道的第6道,前后是第三个灯桥。记住了!以防回来时找不着自己的车。好了,赶紧往回走。我走了大约有十来里路,又回到那个道心小屋时,原来的那位列检员不在,等了一会又进来另一位,听我说明来意,就拿出了我的手套交给我了。还说,刚才的人说,他已经告诉了你他的姓名,如果你不傻的话,即使今天不回来,也会找到他的。吓死我了!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一个爱臭美年轻人旳一副崭新的皮手套是多么重要。道谢后,我赶紧往回赶。又走了十来里路,找到了我的车。爬上去,没有多大一会儿,就开了。真悬呀!算是有惊无险吧。

 

我的押运经历

 

永定门粮库还有个招待所,虽说又小又破。大红门粮库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晚上到了那里,只能睡在保管组的办公室里,空闲的单人床板上,摆满了老鼠夹子,还的我自己收拾。再拿出客被和黢黑的枕头来,蜷缩在那里忍一宿。有时候,还要帮助他们接火车。

记得一次已经是10月底了,大红门粮库半夜里来了几节南方的火车,押运的那位小伙子只穿了单衣单裤,下车来冻得都不会说话了。我们搀着他走了半天。粮库的人说这还是好的,这个时候去东北的押运人员冻死的也不新鲜。因为他们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不知道此时我国北方已经进入滴水成冰的季节了,虽说都是冬天和南方可是大不一样的。

冬季押运是不能带水的。带了水也喝不了,都冻上了。只能带苹果,虽然也是冻,但是咬得动。冬天我们会穿上羊皮大衣、带上狗皮帽子、穿上大头鞋,再用一件皮大衣盖住脚。就不冷了。冬天敞篷车也不用加盖苫布,我们会在麻袋中间留出一个坑来,以避风寒。有三包稻谷深、两包稻谷长,就可以了。不能太深,必须露出肩膀来,以防列车在挂钩时猛烈的撞击会把麻袋撞倒,压在人身上。两三包稻谷二百多斤,一个人还能挣扎得起来。再多了就不好办了。听永定门粮库的人说,他们曾经在一次接车时找不到押运员,以为他漏乘了。谁知道卸车中,露出两只脚来!原来麻袋倒了,没人救助,压死了。

冬季押运也有好处,经常进行冬季押运的人,整个冬季都不会感冒。因为你经常在冬季露天睡觉,已经习惯了寒冷了。我就曾经受益过。

押运的最好时光是春天和秋天。气温不冷不热,也没有蚊子的叮咬,带上一件棉大衣足够了。下午躺在粮食上面尽情地享受着和煦的阳光,晚上在车上还能饱览城市的夜景,虽然那时还不够灯火辉煌,可是点点灯火既照亮了北京的夜空,也有一股冲动,让我向往着未来美好的生活。我想到押运的路程虽然不远,但是脚下的铁轨却连着祖国的四面八方、天南海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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