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一向是个有想法的。今年他的目标是:做一个有为青年。
能做什么呢?
首先,他要做个魔术师,
国庆七天乐,教你怎么变。这不,他一转身,手指在空中那么几抓——变天了。艳阳高照变成阴云密布,暖煦的风变得狂躁,伴着嘶吼,37度骤变为17度。“见鬼了!”寒露听着人们的评价,看到人们也在变魔术:挥汗如雨变成了瑟瑟发抖,通红的脸变得蜡白,翻出秋裤和外套,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茧。“见证奇迹!”寒露觉得自己这一手露得很漂亮。
文艺青年也是寒露自拗的人设。他准备做一个超大型的装置艺术,名字叫《无声》。天边的鸿雁,声声抗议:“不好,不好!”声音凄清而高远。寒露一摆手,直接把它送往南方去了。其他家伙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顺着寒露的心意,开始了集体静默。树叶轻巧地飞落,落到草地上,躺在那里闭着眼,真睡或者假寐。寒蝉噤声,麻溜溜地钻进了地洞里,准备睡个长觉。荷叶收紧了叶子,垂下了头,尽量减少与风的接触面,少起点摩擦声。鱼探了一下头,就乖巧地沉入了深潭,再不露脸。细流从河面缓缓退去,露出河底的沙泥。风吹起沙,无声无息。
“生何苦,死何乐?”寒露一旦化身哲学家,思考的就是终极问题。想当年,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见鱼而辩,从而催生了一段公案。如今,寒露也效仿先贤在水边踱步,左右张望。咦?鸟雀们去了哪?低头一看,水边怎么这么多蚌。哎呀呀,看那颜色和文理跟鸟特别相似,原来“雀入大水为蛤”。他们不是消亡了,而是转化了,恰如清明时节“田鼠化为鴽”、大暑时“腐草为萤”。原来,生生不息,可喜可乐啊。安然于生,泰然于死——寒露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于是,他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化成透明,十五天过去了,他要离开了。回想自己这短暂的一秋,他只觉得圆满,又充满宽慰:别怕,我不曾消失,只是变成了另一种存在的方式而已,那不久降落的雪、那明春嘀嗒的雨、那唱起歌的溪流中都有我。
露露有为,不负,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