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文学称“美文”是邪道

美不一定就是好，苏妲己美得可怕，杨贵妃美得可怜，貂蝉美成工具，西施美成礼物，都是美的败笔。把文学称为“美文”也许并无恶意，却肯定是一种邪说，它抹杀了文学应是益人之学应该给人营养的终极目标，把人的注意力引向了表相却忽略了文学的本质。文学不仅要美，更要有营养，要有益于人。文以载道，没有“道尊”只有“文美”的文学，仿佛不结果的谎花，给有钱的闲人消磨时间是好玩物，但在需要填饱肚子的百姓眼里，还不如土豆有价值。杨贵妃美得闭月羞花，却只受唐明皇一个人宠幸，在众军民眼里却是害人精；济公形同乞丐，却人人钦敬，走到哪里都受欢迎，有“道”之故。“文美”要紧，但重要性永远不及“道尊”。

我们必须认清，文只是椟、宫殿，道才是椟中珠、宫中王。花只是植物的中间环节，果才是植物的终点；对文学来说，文美到极致也只是文学的中点，道尊到极致才是文学的顶点。这个次第必须认清。所以，想读好书，要择“文”更要择“道”，以防妲己入怀或西施送抱。对此我们要有坚定的信念，不能简单从众，也不可轻易相信前人，一定要拿定自己的主意。

二、前辈大师不完美

前面说过，喜剧小说是小说中的“文美之王”，“戏赞性喜剧小说”是能直达文学天廷的“王中王”，小说“美的终点”，我们就以喜剧小说的三座世界第一高峰为例来检验，如果只择“文”不择“道”，我们拿到的不一定是仙桃，也有可能是没有任何营养价值的塑料果。

现在，我们来看世界文坛上文是“王”和“王中王”的小说，能给我们提供什么“营养”。这要说明，如果是作家，要学习其创作方法，那是应该读的，而且一定会有大收获，因为这些小说“文美”的“技术含量”还是无可置疑的，但对不想当作家只想获得“营养”的普通人，就不一定有太大价值。

“讽刺喜剧小说”的世界第一高峰是果戈理的《死魂灵》，2002年挪威诺贝尔学院举办的“文学世奥”榜单上有名，应算是世界级的“王小说”。讽刺喜剧小说一般都塑造伪君子，多是否定性黑色冷色调形象。《死魂灵》主人公乞乞科夫就是个心术不正想钻国家政策漏洞捞钱的骗子。但乞乞科夫本身形象并不强大，应是小说的核心人物，但却只起到串场作用，影响力反不及被他勾引而出的那些地主们形象鲜明。小说的意蕴，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可以说是“骗子很可恨”，附带出的意蕴则是“地主们的生活很荒淫”。这对研究俄罗斯历史可能有帮助，对一般的中国读者，也可能会增加天下乌鸦一般黑的认识，别的意义……似乎不大。

“幽默性喜剧小说”的世界第一高峰是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2002年“文学世奥”榜单上第一名，是名副其实的“王小说”。幽默喜剧一般塑造滑稽人，是中性的非否定非肯定灰色温色调形象。《堂吉诃德》主人公堂吉诃德正是这样的人，他想当骑士刨打不平，你不能说他是坏人，可他却没干一件有益于人的事，也不能说他是优秀分子；他想帮人，看起来是很热心的正面形象，可他帮谁谁倒霉，尽给人添乱；小说就塑造了这么一个说不清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弱智白痴。如果用一句话概括其意蕴，似乎可以说是“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个意蕴是积极的，可在中国，就连最偏僻的乡村老农民也知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的道理，以“道”而论，毋乃太浅乎！

“戏赞性喜剧小说”的世界第一高峰是哈谢克的《好兵帅克》。“戏赞性喜剧”塑造的一般都是肯定性蒙面侠，喜欢帮助人，是正面形象。《好兵帅克》主人公帅克，虽然还算不得侠，但也不简单，能在虎狼窝里不低头还全身而退，其智慧、胆识绝非一般人所能比拟。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其意蕴，似乎可以叫“智慧比强权更有力”。这个意蕴是积极的，有光有温度，能给人希望、方向和信心，在3座世界级“王小说”中是最值得肯定的。但再追问一句，其“光照度”有多大？想想整部小说就知道，其光照度似乎相当于一把“手电筒”。因为其全部智慧只是用来逃生，只是用来自救，还没有照到别人，更没有照亮世界照亮大众。

现在回顾一下，三部全世界“文”最美，达到“王”和“王中王”级别的世界最顶尖喜剧小说，其所载之“道”只是“骗子是可恨的”——这是中国家长教育上幼儿园孩子的；“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是小学老师告诫小学生的；“智慧比强权更有力”——可以用来启示中学生。这是不是……太一般了？世界最顶尖的“王”和“王中王”级小说就这么点“营养”？

中国文学是讲“文以载道”的，“文”和“道”俱佳才是真正的好。人吃馒头水果蔬菜是为了摄取营养，只有“味”而无“营养”的糖精、味精是不能多食的，食多了对人体无益还有害，如果幼儿园或学校不给饭菜只以味精水灌孩子，其园长校长会被警察铐走的，那是间接杀人，难道精神食粮反倒可以随便，可以只讲“味”不要“营养”！。

这不符合中国标准！

这是世界最顶尖的“王”和“王中王”作品啊，其余的还用一一查验吗？鸡是领头鸟，队伍中想找到鹰怕就难了。这不能不使我们警惕，把文学只当作“美文”经营，说是在种植鸦片大麻太严重，但育不出展翅九万里的鲲鹏怕是真的！好文学不仅要文美，更要道尊；文只是花，道才是果，如果哪个国家不种粮食只种花，等待他们的只会是亡国灭种。这是鲁迅先生说“灾区的饥民大约不会去种兰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