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好书·树高峰】扎谈<2>

 趣为夺魂第一枪

提要|文学没有触及眼耳鼻舌身的武器，只能以“像、活、情、趣”影响人的意识，这四位是“文学之美”的主要成员；而从它们对人的感受刺激程度看，“情和趣”最重要，是文学艺术的特权，其顺序是“像为庶民活为将，情为宰相趣为王”，“情”和“趣”最主要，而“王”则非“趣”莫属，这便是文学艺术美的不传秘宝。

关键词|像活情趣；文学特权；情相趣王

文以载道，要成为“世界之最”的好书，“文”与“道”都必须最好，文须至美，道须至尊。此篇先谈“文美”。

什么是美？《七步一笑》对美的定义是“从文学艺术的角度看，美是一种让人舒心的感受”。“感受”是通过人的眼耳鼻舌身获得的，可文学只是白纸黑字，虽能触及人眼，却没有鲜花的色彩美，没有雕塑的形态美，没有体育健儿的动态美，也没有作用于耳朵的音韵弦律美，没有作用于鼻的花香，没有作用于舌头的味，没有作用于身体触觉的柔滑，只能用文字之意作用于人的意识，如何美？这篇文章只从小说的角度来稍作探究，大约是从这四个方面获得的。

一、像

小说是塑造形象的艺术，形象的最低要求是“像”。如果不像就失去了塑造的作用。比如你想表扬或批评张三，画了个像却不像张三，像李四或像一条狗，你的目的就不可能达到。所以形象的最低要求是必须像。

从表现“美”的角度看，“像”的起点比较低，只要是有形象的东西，哪怕是无情物也可以。比如摄影师拍一块石头，一座山，一片沙漠，只要拍出来，都可以拿去展览，都可以成艺术品，其形态、姿态、形象只要选得好都会有美感。但这种东西毕竟表现力有限，因为都是“无情”，且是“死的”。“无情”和“死的”东西对人的感受是不美。比如有人虐待小动物，别人批评指责他“残酷”，会指责“这人太无情了”；说某人“死气沉沉”“没有生气”也是批评意味。一大片死气沉沉的沙漠给人的感受是压抑恐怖，像死亡之海，不会是会心的美。所以仅仅“像”，是“美”的最低门槛。

二、活

“活”就比“像”进了一步，高了一层。活是有了生气，生气就比死气给人的感受美好。死人不美，没有人抱着死人睡觉，也没有人和死人谈恋爱，死人太不美了。“生龙活虎”“生动活泼”“生机盎然”都是赞美，死龙死虎，没有生命迹象的尸体都不美。

“活”的起点也比“像”高，“活”起码是植物，有生命迹象了，不像石头泥土沙子，连生命的迹象都看不到。所以要谈“美”，“活”高于“像”。高插入云的松柏，梅花兰草，被拍摄或入诗入画的几率都比泥土沙子高，就是因为它们给人的感受比后者美。但“活”还不算高级的美，还有比活高级的。

三、情

“情”又比“活”进了一步上了一层。“有情”起码是动物，不像树木花草，虽是活的却还是“无情”。当然这是指文学艺术这种粗糙的东西说的，人类的艺术感受是非常粗糙的，所以才分出有情无情，要往深处追究，树木花草泥巴瓦块都有情，只是人类太粗心感受不到罢了。这且不谈，还谈人类能感受到的文学艺术吧。

有情总比无情美，小羊跪乳，乌鸦反哺，都被人当成美谈；而传说中枭鸟生而食母被视为恶鸟，獐生而食父被视为恶兽，黄帝为绝其种，下令祭祀时用一獐二枭为祭品，可见其被人忌憎的程度。而放生动物报恩，铁血战将为战马落泪，豪门富户为忠犬立塚的故事历朝历代多有，皆美在一个情字。但“情”虽美，却仍未至顶，还有比“情”更美的感受。

四、趣

“趣”比“情”又进了一步上了一层。“情”动物都有，有的还很深很感人。电视中有个镜头可能许多人都看过，一只小麂过河，刚到河中间，一只鳄鱼游过来了，在河边看着小麂渡河的麂妈妈立即跳进河中，站到小麂和鳄鱼中间，让鳄鱼来咬它，以保护小麂安全过河，这个情就非常深非常感人，是非常美的故事。但动物有情却不会讲笑话，不会幽默，不会调侃，不会揶揄，这些有趣的东西只有万物之灵的人会，这说明“趣”比“情”更高级更上等，作用于人意识的强度更深更重，也就是比情更显得美。这是“趣”的起点起码也得是人的原因。

现实中不难找到这样的例证。比如单位上组织三场活动：正能量的领导报告（正剧），感人的烈士追悼会（悲剧），有趣的相声小品晚会（喜剧），倘让各人自由选择，大约多数人都愿选相声小品晚会，这就是“趣”的力量，也是现实生活给文学艺术培养的好导师。

五、小结

从以上就可看出，文学之“美”主要在“像（像模像样）活（活灵活现）情（情深意切）趣（妙趣横生）”四字，其作用于人意识的强度依次是：“像”让人“认可”，“活”让人“欢喜”，“情”让人“动心”，“趣”让人“开心”。

“认可”是最初步的，如同刚刚生出花芽。仿佛一女在屋里做针线活，听到外面有人唱歌，如果唱得走腔跑调她不认可，便会皱眉，反感，不愿听；如果唱得还可以，她认可了，就可能在心里点点头，不拒绝歌声入耳，但也不上心，手里的针线活不会停下来。

“欢喜”就比认可进一步了，认可只是不反感不厌离，尚未触碰到心灵，欢喜却已经触碰到心灵了，如同初期的花蕾，美的成份较强了，会影响到她的情绪，手里的针线活儿会慢下来，边干边听。

“动心”就更进一步了，如同花苞初绽，美到人见之眼亮，不仅触碰到了心灵，还让人心灵颤动，以致影响到她不能专心干活儿了，手里的针线活会不由自主停下来，并站起身不安地在屋里踱步，不仅是听，而且带着欣赏的味道了。

“开心”就更进一步了，如同鲜花怒放，是美的极致，不仅是心灵的颤动，而且是心的剧烈跳动，严重时会发生共振，注意力被歌声吸引，她不仅完全没法集中注意力继续干活儿，连在屋里呆着都不行了，心跳得厉害，不得不打开门跑出去查看，想知道是什么人唱得这么好听。这就是最佳状态，是文学艺术美的最高境界。

从这里就不难看出，“像”还触及不到心灵，“活”刚刚触碰到，“情”则已让人动心，“趣”更让人开心，情和趣才是对人感触大的东西，而“趣”对人心灵的触动最厉害。这是说“情趣”是文学艺术之美的两大支柱，也是文学艺术的两大特权的原因。文学之美的顺序也就排出来了：“像是庶民活为将，情为宰相趣为王”。“趣”是文学艺术美之王，是夺魂第一枪。

这就是文学艺术之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