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句怼翻《白鹿原》

但丽佳是理智的，不想直接呛白他，却有了让他出点小丑的心思。她稍偏一下头：“哪比《白鹿原》如何？您的小说要能有《白鹿原》的水平，我没有二话，保证给您出。”

“《白鹿原》……我没读过。”和尚摇头说。

无知！丽佳心里又鄙视了一下，但仍很有礼貌地说：“《白鹿原》是当代作品，茅盾文学奖作品中的佼佼者，也算是当代文学中的一个高峰吧。……您连《白鹿原》都没读过，哪您……写的什么样的小说？”一句话，她的心思转了几转。

和尚似乎听出味儿了，轻轻点头：“这确实是我的不足。但没读过《白鹿原》的可能不止我一个。曹雪芹、鲁迅、托尔斯泰、巴尔扎克、莎士比亚，恐怕都没读过《白鹿原》吧。”

丽佳心头大热，轻敌了！她本来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她怕脸红让他看出来，赶紧起身，走到书架前假装找书的样子，背对着和尚想让脸上的热退下去。巧了，就在她眼睛在书架上乱绕时，竟然就触到《白鹿原》了。她心里一喜，老天爷替她遮了丑。她把书拿过来给和尚：“就这本。如果您想读就拿去读吧。”

和尚拿起书欣赏了一下封面，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翻开书，却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平推到丽佳面前：“谢谢，您的东西我不能要。”

丽佳以为是和尚怕担“重如须弥山”的责，开解道：“没关系，您拿去吧，我读过了。我这儿不缺书。”

和尚仍摇头：“是我不太想读没有自己思想的人的书。”他又拨回书翻开第一页，指着作者题记说：“您看他的作者题记，他没有自己的思想，他创作时没有自己的思路，这才会引用名家言说。说明他是踩着别人的脚印走的，不会有新东西。”

这回丽佳真尴尬了，这么尖锐！《白鹿原》面世以来好评如潮，她也觉得写得确实不错，还没有一个人这么说。还没法驳！她立时有种被人重击一锤，立即要掉下马来的危机感，她脑筋迅速一转：“英雄所见略同的事也是常有的啊。陈忠实先生也是名作家，为什么不可以和巴尔扎克有同样见解。”

和尚点头：“有这种可能。但这也说明这种见解并不新鲜，不是他新发现，不是他独家所有。”

又一棒！丽佳仿佛又挨了一重击，她苦笑：“那要依您说，‘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就不高级，不能给人启迪，一无可取之处？”

和尚摇头：“我不想否定获大奖的作品，‘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当然也是有道理的，认识到这个程度已经难能可贵，但还不够深刻。”

傲慢就是破绽，丽佳心里一喜，似乎又看到了还击的希望，她紧追一句：“哪依您的意思，更深刻的应该怎么讲？不是一个民族的秘史，而是显史，纪念碑？”

和尚摇头，轻轻说：“对一个民族来说，最需要的不是秘史，而是明灯；最有用的也不是秘史，而是名片。”

好见解！丽佳心头一震，一个好编辑应有的素质突显，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睛发亮，盯着和尚问：“‘明灯’‘名片’是您的发现吗？是您的独立发现吗？”她急切得声音都有点发抖。

和尚淡淡地说：“不是我的发现。”他一顿，丽佳心头刚一凉，不料他接着说：“是我的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