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第83回（上） 史太君临终念子孙 王夫人膏肓托儿女
(2017-03-20 18:0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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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后28回癸酉本吴氏石头记吴氏石头记增删试评本欧扬 |
分类： 红楼正解 |
诗云： 只见贾母房里花团锦簇，喧阗嬉笑。凤姐、王夫人、邢夫人、李纨及众人都在。大家簇拥着贾母到园子里游逛，贾母笑呵呵的被凤姐、王夫人挽着手，边走边说说笑笑。贾赦、贾政、贾琏早安置了众多丫鬟、小厮在各处或放风筝，或钓鱼捉迷藏，贾母看了更是欢喜。先是去惜春房内看她画的大观园图画了多少。惜春已画了大半，从里间取出摆在案上，大家评议了一回，又离了这里。转过藕香榭来，走至蓼溆(liǎoxù)，上了亭子，靠着栏杆看见一片假山石。贾母走的累了，忽然来了雅兴，要大家停下，一同钓鱼取乐。贾政、贾琏赶上来，命身边小厮把钓竿拿与众小姐。凤姐、宝玉、黛玉、探春、惜春等人都择了空地，一时几个丫头放好了矮凳子，凤姐等将丝绳抛下，扬到水里，安静坐着垂钓。贾母则由邢夫人、王夫人等陪着看她们钓鱼取乐。不大会子，鸳鸯兴冲冲上来笑道：“老太太，二奶奶才刚钓了好大一个鲫瓜儿。”贾母喜的要看，彩明端着小瓷坛过来，大家边看边笑。尤氏笑道：“凤丫头敢是想鲤鱼跳龙门了，老太太快封她个差事做罢。”大家都笑了起来。贾母笑道：“你们快拿竿子把她打压下去，她这鲤鱼是个成了精的，难惹着呢。”凤姐笑道：“老太太专会降妖伏魔的，我这区区一小鱼精，成不了气候。”大家都笑了起来。贾母对彩明道：“不过是取乐，谁还吃它，快别搁清水里养着了，仍放回水里去罢。”彩明答应着去了。贾母也坐在宝玉旁边钓了一回。约莫一顿饭工夫，宝玉钓了个杨叶窜儿，凤姐又钓了几条小鱼，黛玉、探春、惜春等皆是一无所获。
凤阙渐闻梦趋深，宦门忍看白头吟。
儿女有情皆泪垂，诗仙曾赋高堂镜。
且说宝玉往家学里来，先去老太太房里请安，只见王夫人正陪着贾母说着话。宝玉上前作揖，贾母见他过来，道：“明儿便是重阳，叫学堂里放一天假，咱们也聚着乐一天，玉儿也陪我到园子里逛逛。”说着又咳嗽了几声。宝玉见她形容苍悴，病色枯焦，心里便有些不忍心，答应了一声背转身去，偷偷掉泪。只见凤姐也进来了，见了贾母，又回身见过了王夫人，笑道：老祖宗要问我什么？”王夫人便告诉她明日重阳，老太太要众人陪着宴乐一天。贾母问她可曾吃了没有，要她一并吃了再家去，遂叫鸳鸯琥珀等传饭。凤姐又问贾母喜吃何物，贾母叹道：“能有什么可吃的，近几年年成不好，田亩减产，家里出的多进的少，不过可着做罢了，你快告诉厨房里，别管我吃些什么，随意做了来，不可使她们作难。”鸳鸯答应了去了。一时端上饭来，果是些家常俗见之物。凤姐喂了贾母几口碧粳米粥，见她推开碗摆摆手，叹道：“我身上不大舒坦，你去把太医叫来。”
凤姐忙出去叫人。不大会儿，贾琏同王太医掀帘子进来了。王夫人扶贾母躺着，王太医为贾母把脉。良久，贾琏把他叫到外头耳房，问他病况如何。王太医道：“弦脉端直而长，气机不利，六脉弦迟，素有积郁，稍感风寒，药取柴胡疏泄，寸关无力，心气已衰，脉气歇止，止有定数。”贾琏听了，明白大半，叫他到正屋坐着，自己则到房里安慰贾母，笑道：“老太太不必挂虑，才刚老先生说了，是一时感了风寒，不过吃些疏风的药便好了。”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用虚宽我的心了，我知道自己熬不过今年了，明日重阳大家得快快活活的过，还不知下一次还过得过不得了。”贾琏、凤姐听了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忙笑着解慰：“老太太定是长命百岁，福寿双全。”贾母微笑着不做声。一时大家吃完饭就都散了。
且说第二日一大早，宝玉匆忙起来，胡乱喝点薏米红豆粥，就急着要往园子里去。麝月忙把穿花大红箭袖给他穿上，道：“时值秋令，外头清寒，偏又这样猴急毛躁的出去，回来又要闹头疼了。”宝玉听她口气，恰又是一个袭人，乃笑道：“怪不得袭人临走要留下你，看来她实走却似未走。”麝月笑道：“二爷敢是又想她了，不妨还叫她回来服侍二爷，我也省省心。”宝玉笑道：“是我多嘴多舌了，一大早你出去，有没有看见园子里都在忙些什么？”麝月笑道：“园子里可热闹了，她们又是采茱萸(zhūyú)，又是吃糕点，都嚷嚷着到城外登高爬山呢。周奶奶刚刚给她们说了，说老太太不许大家走太远，就在园子里行乐即可。老太太吃完饭要二奶奶她们陪着钓鱼呢，还说大家还要猜谜行酒令。老太太这般雅兴，竟是比咱们年轻人还有兴致。”宝玉听了，低头半晌，竟掉下泪来。麝月见他伤心，想是自己说的话触动了他，因勉强笑道：“迟一会子再去罢，她们都还没吃饭呢。”宝玉哪里憋的住，急急忙忙出去了。先是来到潇湘馆约了黛玉，又到秋爽斋约了探春，在路上又遇见了李纹、李绮，一同去寻贾母。
宝玉是个性急的人，抡着钓竿等了半天，好容易看见钓丝微微一动，宝玉喜得满怀，用力往上一兜，不想钓竿往石上一碰，折作两段，丝也振断了，钩子也不知往哪里去了。众人越发笑起来。大家看着水边的草木都枯萎了，没有一点生机，都有荒凉之感。贾母叹道：“我到咱们贾家已六十多年。从年轻时候到如今，历见了几代兴旺。想当初你爷爷、祖爷爷那辈都是勤勤恳恳持家，不敢稍有懈怠。一转眼到了这辈，子孙们不再谨勤俭约了，皆是安享逸乐，无所作为。那些胡作非为，暴殄(tiǎn)天物的事也渐渐的来了。家境一日不如一日，可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我时常做梦梦见你祖爷爷、爷爷，脸上多有愧色，也无颜再见他们，好好的一个家被我弄的益发衰微了，心里怎能不惭愧。”说完不禁落下泪来。众人见老太太伤心，忙笑颜劝解。半日，贾母才拭泪勉强笑道：“我今儿是怎么了，唠唠叨叨的没完了，耽搁了咱们钓鱼取乐。”因和丫鬟要了钓竿，由大家陪着，又坐在水边垂钓起来。钓了一会子，也没钓到什么。贾母有些乏了，贾政因命人抬上轿子，由鸳鸯等搀扶着她先回去了。众人又钓了一会子，也散去了。
贾府宗族子弟贾敦、贾衍(yǎn)、贾珖(guāng)、贾璎(yīng)、贾琛(chēn)、贾蘅(héng)、贾芬等也嬉戏游赏多时，皆散去了。贾母体倦神乏，原拟晚间行酒令猜谜打牌的，也一概免了。另有贾蓉、贾蔷等公府子弟到野外或登高或狩猎，高乐了大半日，到黄昏才收弓而归。原是日日以习射养力为由，借机吃酒赌钱。趁着今日贾母高兴，想效仿往日烹猪宰羊，滥漫使钱。谁知内囊空了多半，叫人去端佳酿美肴，一时却叫不回送菜的。蓉、蔷等都暴跳如雷骂骂咧咧的，那些厨役都来诉冤道：“这一二年旱涝频频，田上的米都交不齐，加上连年蝗灾，年成实在不好。连厨房里去外头也买不回多少新样好菜，且又贵的很，叫奴才们也没法啊。”贾蓉、邢德全不信，挥拳就要打人，幸被尤氏赶来劝住了。尤氏道：“这倒不是假话，连老太太那里吃的也是白粳米饭，想找几样细米也难了，你们还没见乡下那些庄户人呢，连草根子都快吃尽了，这都是老天不开眼，日后只能将就着点了。”
众子弟听她如此说，都笑道：“哪里又缺咱们的，贵了多出点钱就是了。”
尤氏见这些纨绔子弟全然不知世事，只知斗鸡走狗，不知柴米油盐出自何处，说服亦难，只叹息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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