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省委跟从前一样热闹。
   
保尔在走廊上站了会,没见一个熟人,于是便走进了书记办公室。
   
身穿蓝色的斜领衬衫的团省委书记,正坐在一个大写字台后边。
   
他飞快地瞟了一下保尔,继续写他的字。
   
保尔坐在他对面,仔细地端详这个接替奥吉莫的人。
   
“你有什么事儿?”书记写好文件后问保尔。
   
保尔说了自己的情况,最后请求:“同志,请在团员名单上加上我的名字,将我派到铁路工厂去。”
   
书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
   
“恢复你的团籍,这倒没什么。派你去工厂,那可就不好办了。最近刚选出的省团委委员茨维塔耶夫早已在那儿上任了。我们还是把你派到别处去吧。”
   
保尔皱紧了眉头。
   
“我去工厂不会妨碍茨维塔耶夫工作的。我只是去车间干活,不是想当书记,况且我身体还不大好;我请求别派我到别处去了吧。”
    书记同意了。
   
他在一张纸上刷刷地写了几个字。
   
“把这带给杜菲坦,他会为你办好这件事的。”
   
人事处理,杜菲坦正可劲儿地骂着助手——统计员。
   
保尔听出他们两个吵得不可能完结,便拦住了面红耳赤的杜菲坦。
   
“等一下你们再争论吧。这里有个便条,先给我办个证件吧。”
   
他接过条子,细细地看了好大一会儿后,又打量保尔。
   
等他明白过来之后便说:“啊!原来你没死?那现在怎么办呢?我们早就把你的名字划掉了,你的卡片是我亲自寄交中央的。再说,你也错过了全体俄罗斯团员登记的期限了。根据中央指示,没登记的都一律开除。你现在只有一条路——重新入团。”
   
他的口气不容更改。
   
保尔反感地说:“哼,你还是老样子!你很年轻,可是比这里的老耗子还糊涂。怎么一点也不长进呢?”
   
杜菲坦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好像跳蚤叮了他一大口。
   
“你少教训我。我对工作负责。文件是让人执行的,不是让人违反的!至于你骂我是‘耗子’,我要控告你。”
   
他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把一卷没有拆开的信拉过来,意思是赶保尔走。
   
保尔毫不慌张地走向门口,但他想了想,又转身回来,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张便条。
   
而杜菲坦没好气地盯着他这动作的全部过程。他心中责怪着这个坏脾气的少年“老头”——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好吧。”保尔冷冷地讥讽着,“你完全可以给我戴上‘破坏统计工作’的帽子,不过呢,我倒要向你请教,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去处罚那些事先没有申请死亡而忽然死了的人呢?知道吗?谁都有这种可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闭了眼儿蹬了腿儿……这个,你肯定没得到上级的文件吧!”
   
杜菲坦手中的铅笔尖断了,令他十分气恼。只见他把铅笔扔到地板上,但是不容他接上保尔的话,一群人吵吵嚷嚷,连说带笑地进来了。
   
其中一个是昂柯尼夫。
   
大伙一见保尔,喜出望外,争先恐后地问这问那。
   
几分钟后,又进来了一群团员。
   
   
大家伙又逼着保尔讲了一遍自己艰险的经历……
   
这些让保尔几乎忘记了杜菲坦的存在。
   
最后,保尔终于讲到了他和杜菲坦发生的冲突。
   
大家立时就气鼓鼓地叫嚷起来了。
   
阿丽佳狠狠地瞪了杜菲坦一眼后,转身去找书记。
   
“咱们到涅日达诺夫那里去!他会教训他的!”
   
昂柯尼夫说着,搂住了保尔的肩膀,跟大伙一块儿追在阿丽佳身后。
   
“应当把杜菲坦撤喽!送他到码头上,让帕科拉索夫好好管教管教他。这家伙是个死守公式的官僚!”
   
阿丽佳忿然提议。
   
书记和蔼地笑着,仔细地听大家的要求,而后用安抚的口气说:“柯察金恢复团籍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他立时就可以领到团证了。我基本同意你们对杜菲坦的批评,不过除了缺点,他还有优点嘛——咱们这儿的统计工作比各地的都出色,他经常工作到深夜几点钟呢。我认为,要撤他的职很容易,但我们得有合适的人选来顶替呀。要是这人选干不好统计工作,那不就白费劲儿了吗?还是让杜菲坦干下去吧。我跟他好好谈谈。目前先这么着,往后咱们再说。”
   
“好吧,就这么办吧。”昂柯尼夫和大家都同意了。
   
“保尔,现在咱们去索洛缅卡。今天,我们在俱乐部开大会。他们没人知道你的消息呢,我们宣布:‘现在,由柯察金同志讲话!’大伙肯定都会被惊呆的。好小子,亲爱的保尔,幸亏你没有死!要是你真的死了,对国家有什么好处呢?”
   
昂柯尼夫开着玩笑,亲切地搂住保尔走到门外。
   
昂柯尼夫带保尔回他家去了。
   
他的屋子在“苏维埃之家”。
   
他热情地款待了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