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洁017(2017.11.5)】摘自《文化苦旅-巴金百年》
(2017-11-05 20:15:11)| 分类: 管小凤and王小洁 |
在衰弱之中,他保持着倾听,保持着询问,保持着思考,因此,也保持着一种特殊的东西,那就是忧郁。
忧郁?
是的,忧郁。说他保持别的什么不好吗?为什么强调忧郁?
但这是事实。
他不为自己的衰弱而忧郁。忧郁,是他一辈子的精神基调。从青年时代写《家》开始就忧郁了,到民族危难中的颠沛流离,到中年之后发现棍子,经历灾难,提倡真话,每一步,都忧郁着。
冰心曾劝她:“巴金老弟,你为何这么忧郁?”直到很晚,冰心才明白,巴金正是在忧郁过程中享受着生命。
在生命行将终结的时候,他还在延续着这种享受。
他让人明白,以一种色调贯穿始终,比色彩斑斓的人生高尚得多。
我曾多次在电话里和李小林讨论过巴金的忧郁。
我说,巴金的忧郁,当然可以找到出身原因、时代原因、气质原因,但更重要的不是这一些。忧郁,透露着他对社会的审视,他对人群的疏离,他对理想和现实之间距离的伤感,他对未来的疑虑,他对人性的质问。忧郁,也透露着他对文学艺术的艰守,他对审美境界的渴求,他对精神巨匠的苦等和不得。总之,他的要求既不单一,也不具体,因此来什么也满足不了,既不会欢欣鼓舞、兴高采烈,也不会甜言蜜语、歌功颂德。他的心,永远是热的;但他的眼神,永远是冷静的,失望的。他天真,却不会受欺;他老辣,却不懂谋术。因此,他永远没有胜利,也没有失败,剩下的,只有忧郁。
他经常让我想起孟子的那句话:“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孟子·离娄章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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