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上延时回家，因为路上有点堵，到家已经七点出头了。家里静悄悄的，我轻轻开门，姜先生正在陪娃写作业。我跟他挥挥手，他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自己走出房间。

“作业写得怎么样了？”我边吃饭边问他。

姜先生一改往常的热络，犹豫着说：“跟你说件事。刚刚写作业的时候，你女儿突然跟我说‘爸爸，我有点难过，今天做语文试卷的时候，我有一道题目和王子川做得一样的，侯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也不知道是谁抄得谁的。我问王子川，你有看到我抄你的吗？王子川说每没有……我真的没有抄王子川的，他可以给我作证的。’，你说我要不要跟卞老师说一下。”

“你相信你女儿吗？”我问道。

“你呢？”他反问道。

“作为妈妈，我肯定相信我女儿啊！”

“那从老师的角度呢？”姜先生追问道。

这一次，我也犹豫了。从老师的角度……从老师的角度，我大概率是会存疑的吧！说实话，做了这么多年老师，听姜先生说的时候，我就已经脑补出老师说“也不知道是谁抄的谁”这句话时的语气和神态了，因为我自己也曾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过话。至于事实的真相如何，好像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那你说，我要不要跟卞老师说一下呢？”姜先生又问道。

“说吧！”

“那我这样说，可以吗？”姜先生拿出早已编辑好的信息，询问我措辞是否合适。我微微点头。

信息发出去，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吧，老师回复了。老师说：“我没有说她抄王子川的，就看到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这是早上第一节课发生的事，没想到小丫头记了一天。明天我在找她说说。”

老师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甚至不经提醒，可能已经忘了白天说过这句话，可恰恰是这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让小朋友记了一天。作为妈妈，我多少会为孩子鸣不平，作为老师，我自然也能理解老师，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大事。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我思绪万千。

一方面，我是一个感性的老师，我常常自诩把每一个学生都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教，一样陪。甚至我会对他们说：“我陪你的时间，比陪我女儿都多。”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似乎有了更多“伤害”他们的机会。我有很多时候，也没有斟酌过自己的语言，很多提醒、命令、批评也是想当然，没有考虑过孩子们的接受程度，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说着可能会伤害他们的话。另一反面，我是个感性的人，我似乎也常常忘乎所以地和别人“共情”去宽慰别人，却忘了有时候“祸”从口出，忽视了一句话的能量——其实是自以为是的真诚。

每天下班回家，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我都会在路上回忆自己这一天的言行，和学生、同事相处的点滴，不知为什么，这一学期每每回忆，好像都是遗憾、后悔甚至是后怕多于满意。今天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的事，再次点醒了我，让我忍不住去反思——我是不是应该从说话开始……